爆竹声声,除夕到来。
闺女要花,小子要炮。
这是我小时候人们对过年时的形容,最欢喜的就是小孩子。不过现在,早已经没有了年味,除了正式单位放几天假之外,再无其他。
爆竹声一年比一年少,每年都是会禁放,春节已不再是原来的春节。
除夕这天早上,我随便买了几件礼物,都是些便宜补品,牛奶之类的,去了老警察的家里。
他家住在城中村。
房子比较破,一进院子我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但是没有人出来。
有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因为玩儿土迷了眼睛,我哄了他两句,摸摸孩子的头,带着孩子进屋。
我听到屋里有咳嗽的声音,“我能找的都找了,你爸我不是当官的,我就是个普通警察,怎么可能有关系让小春去一小上学,能跑的关系都跑了,人家都说名额紧张不给办。”
女人的声音:“那花俩儿钱呗。”
“花钱可不行,那是犯法的,我都是要退休的人了,能干这事。”
“谁还在张庄小学上,你自己说。”
我推门进去,里面的人停止了说话,老警察见到我来,立刻站了起来,热情地叫我:“小画,你来了……”
除了老警察之外,其他人我不认识,而且到现在我连老警察姓什么都不知道,“叔叔,原来家里有客人。”
老警察接过我手里的东西,道:“什么亲戚,我女儿。我呢,就两个女儿,进……”他边走边说,“这是我大女儿,二女儿到外面去找同学去了。”
她女儿的脸色不太好,我知道是什么原因,故意装作不知道,“你们父女怎么还吵起来了,孩子在外面哭,你们都没有在意。”
老警察给我倒也杯水,“来喝水。”
“谢谢。”
“也不是吵,外孙该上小学了,姑爷他家附近就一所小学,条件不好,教学质量也不行。想去其他小学,可是好学校都被占满了。我也没有办法。”
我听了点点头,“市区就一小,八小,十五小不错。想上个学不是什么难事……”
老警察的女儿一听来了精神,“画老弟,你有路子。”
我笑了笑,“认识几个朋友,其他的学校我不知道能不能进,反正十五小和八小是没有问题的。每年不是八月初才报名吗?你放心,过了年正式上班我就把这事给我朋友说了,现在就给你留个名额,你放心吧。”
警察女儿高兴地握起我的手,“太谢谢您了,画老弟。”
因为我的到来,他们家里所有的不愉快彻底消失,同时我也知道了老警察姓宇,人们都叫他老宇。从警察二十年,一直都是个普通刑警,可以配枪,其实配枪的警察已经了不起了。老宇只是不想求人。
中午我也没有在他家吃饭,找了个借口离开。
麻若晨和姚照水已经按照我的计划去找朱强了。计划我倒是不担心,因为我反复地演练过多次,中间不会出现任何出错,所有的意外都被我想到了。而同时进行的,就是关于潘东赢的。
潘东赢能够顺利的抓到我,也不简单。
我想他不会因为单单是为了讨好符家而对我动手,很可能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
夏希程和金典都戴上面具前往永清,我就坐镇家里,整理思绪。年关,自古以来,年关不好过。
因为年底是有仇报仇的时候。人在这个时候都是会沉浸在过年的喜悦当中,警戒心会不由的放松,忙着送礼购买年货。
风城是北方城市,年货购买都很晚。
除夕白天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只到夜幕降临,才是新年与旧时的分割。而我们这些江湖人,过年依然忙碌着。
我把所有人的名字都是写在墙上挂着的黑板上:这是我从小到大跟我有关系的人。
尤其是我妈孟冰凡,写在最上面,纳兰提写在下面,王老头和齐老头。我一个一个的看着。
忽然想到,我走到今天这步,似乎像是有安排好的。
尤其是我的两个师父最后只留给了我五十块钱,那几乎是让我自生自灭。而且那套四合院,我再没进去过。
他们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危险,只要我能逃到四合院,就能暂时安全。
刹那间,我对四合院产生了深厚的兴趣。
我对边涯说:“老边,走,跟我出去,去个地方。”
边涯不知道我什么意思,起身就走。
四合院我没想进去看看,因为我相信那是在风城最安全的地方,像这种安全的地方只能用一次,像是逃生通道。
这次换作是我开车。
边涯并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一边开着车,他一边画着什么。
到了家里,边涯把画好的地图挂在墙壁上,我这才发现,四合院的位置非常好,交通非常发达,而且处在不拥堵地段,一公里外拐弯向西,便可以直通天彩。
边涯站起来指指四合院说:“老画,虽然我不知道这四合院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但是我觉得这个地方非常危险。一旦人去了那里,你连跑都跑不掉,在我们这行里,像这种地方,都是叫失守地,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躲到那里去的。”
此时,我觉得不能再隐瞒。
边涯说的也不无道理,对我来说的便利,对敌人也一样。
我把这套院子的来历跟他说了一下。
边涯继续说:“先看着吧。如果你的两个师父给你留下的,尽量不要去。从现在来看,我们的周边都是敌人。但是你的朋友都处在外围,像风倾,她要想到四合院,必须经过这里,一旦有人守在路口,她就过不来。而且你发现没有,所有人都在慢慢的向我们这里靠拢,最初的孙亮,老铁街。后来李得胜,又靠近了这里,而另外一面,那个黑涛刀虎视眈眈。我想他们等待一个机会,我们进入四合院的机会。”
我长长地抽了口烟,“那我们现在进去看看又能如何?”
边涯阻止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在我们周围不只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想盯着我们的不止一股势力。有人在暗中保护着我们。”
“保护!”我摇头,“除了我们兄弟几个,拼了命,才能得到现在一小片天空,强敌环绕。”
边涯笑了一下,“我看未必,有时候表面上看是敌人,但实际是假象。因为一旦对方表现的很明显,就会被另一方看出来。所以哪方弱,哪方就是暗中保护我们的友军,当然还有一点,几方人的目的性不同。”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其实也不用着急,如果想尽快知道对手的目的,很简单,在我们受到威胁时,自己缩小空间。”
一语中的。
“你说的对,如果不行,我们换个地方,慢慢地靠近那里。”
“我也是这个意思。”
“老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就是骂我亲爹,也没关系。”
边涯笑了,接着他又严肃起来,“你的两个师父应该也是其中一股势力,包括你那个连名字都不知是真是假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