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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怒火中烧的盛老太太
    汴京城积英巷,盛府后院的寿安堂中,盛家老太太端坐于主位之上,脸上阴沉得犹如正在酝酿着暴风雨的乌云。

    屋子里的人不多,丫鬟侍女之类的都被严禁进入,房妈妈守在门外生怕有那个不开眼的偷听。

    盛宏和王若敷平时倒是盛气凌人,如今却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触了老夫人的霉头。

    见老太太良久一言不发,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盛宏只能硬着头皮,舔着脸笑问道:“母亲这次回去可还安好?为何这么早便回来了,走之前不是说要在老家待上一阵子的吗?”

    要说这个盛宏也是读书读傻了的,这么说话容易挨打你不知道吗?

    结果可想而知,他不说话还好,这个货一开口盛老夫人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火了,一拍案几大声的喝骂道:“我看你们不是想我在老家多住几天,而是一个个的都巴望着我死在外面才好,这样一来盛家就任由你们折腾了,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们陪个不是,这么多年来是我这个老不死的老婆子碍了你们夫妻的眼了。”

    此话一出,盛宏连带着王若敷都坐不住了,连忙跪倒在老太太的面前,哀声分辨道:“母亲何出此言,儿子就算是再畜生、再混蛋也不敢有此大逆不孝的想法啊,您这么说可真是冤死儿子了。”

    老太太不屑的横了他一眼道:“冤死你了?不见得吧,我记得之前我就和你们说过,茗兰丫头的婚事自有我这个当祖母的安排,不用你们两口子来操心,可你们是怎么做的?这么大的事情连通知都不通知我这个老婆子一声,直接连定书都写好了,在你们的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老太太一脸愤恨,指着盛宏的鼻子骂道:“你是茗兰的父亲,如果给她选一个青年才俊倒也还罢了,可李家的那个三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不知道吗?我的茗兰这些年乖巧懂事,事事隐忍,从不与姐姐们发生争执,她到底是怎么碍了你的眼了,非要巴巴的将她往火坑里面推?”

    面对这嫡母的怒火,和幼女那无声的眼泪,原本早已准备好的那套说辞此时却被盛宏说的磕磕绊绊。

    “母亲,您也知道儿子才来京都不久,对京城中勋贵的情况也不大熟识,那日李昌平来和我商量说他们侯府中的三郎要求取咱家的姑娘,儿子想那抚远候世代忠烈,如今李候还在为我大宋戍守边关,因此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家的孩子都应该是极好的,不过我也没马上答应下来,说明了回家和大娘子商量一下。”

    “可谁知道那个李昌平简直就是不为人子,第二天就将我两家要结亲一事四处宣扬,为了我盛家女儿的清誉,无奈之下儿子只好应下了这门婚事。”

    对于盛宏的这套说辞老太太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人家说结亲你就直接认下?这种话拿去骗鬼,鬼都不信。

    如果没有你们两夫妻的认可,他抚远候家的人会四处宣扬?那他李候以后还要不要在朝堂上立足了?

    自己的这个庶子的性格她是最为清楚不过,因为年少时跟着他小娘吃过许多苦,因此性格上难免有所欠缺,珍惜颜面喜欢攀附多多少少也是有的,但绝不到趋炎附势、奴颜婢膝的地步,怎么会人家侯府只是一说他就答应了下来,难道你不会当场驳斥回去吗?这里面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老太太也懒得和他废话,毕竟他是一家之主,如果自己说得太深了,会影响他的体面。

    直接将矛头对准了王若敷说道:“大娘子你来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若敷是怕极了自己的这个婆婆的,这个老太婆压了自己一辈子,自己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如今那双老眼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自己,感觉身上都是冷飕飕的。

    她咽了咽吐沫,这才开口道:“媳妇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头天官人回来说抚远候府的三公子要娶我们家四丫头莫兰,我想着抚远候也算是高门大户,而且名声又好,因此就直接答应下来了。”

    “可谁知道第二天官人回来时说那个李昌平传错话了,人家侯府看上的居然是咱家的茗兰,而且他们已经把这件事情在外面宣扬了出去。”

    “当时我就劝过官人,说茗兰是母亲您的心头肉,她的婚事合该母亲做主,可谁知道那李家的人这般无耻,在没得到我们家明确的答复之间便嚷嚷的满城皆知,官人也是迫于无奈,这才答应了下来。”

    听王若敷这么一说,别说是盛老太太了,就算是站在一旁的盛茗兰都听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老太太直接被气的嗓子眼一阵阵的发干,她颤抖着手指着他们两个骂道:“你们夫妻还真是好啊,自己做错了事就拿我的茗儿出来挡枪,你们一个独宠妾室欺负这个没人疼的小丫头,一个知情不报想要看笑话,难道你们以为我这个老太婆是死的不成?好,好,好,咱们盛家可真是父慈子孝、家风严谨啊。”

    盛宏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儿小花招在老太太的眼前竟如同一个笑话般被直接戳破,如今的他犹如一个斗败的公鸡一样低头不语。

    而王若敷犹自没有反应过来,还和老夫人叫起望天屈来。

    “母亲这话是从何说起,媳妇怎么就知情不报了?”

    老太太眼睛都快能喷出火来了,戟指着她怒喝道:“宏儿或许是真不清楚抚远候家的情况,可你娘家在京城盘踞多年,前些时日你为了茹兰的事情,整座汴京城的勋贵怕不是已经被你打听便了,你敢说你不知道李家三郎的底细?你还敢说你不是想要看林栖阁的笑话?”

    一句话说得她直接瘪茄子,只是翻着眼皮看了看老太太和茗兰,一脸的尴尬之色。

    如果换做往常,老太太绝对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在台面上说,毕竟她也希望盛家的后院和谐稳固,而且茗兰这个受害人就站在身边。

    可今天她是真的被气昏头了,直接将这夫妻二人脸上的那副伪善面具掀了下来,仍在了地上一顿疯狂的战争践踏。

    此时盛茗兰那张如娇花般的小脸已是惨白,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可万万没有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位置。

    老太太指着盛宏道;“你明日就去抚远候府,就说是我说的,这门亲事不算数,我不管你用何种方法,一定要将那份定书给我拿回来。”

    见到老太太什么都不顾了,盛宏和王若敷立刻就慌了,盛宏急忙开口道:“不可啊母亲,如果这样的话,别说抚远候那边如何想,我盛家的名声可就毁了,您不能为了茗兰一个孩子就断送了我盛家的大好局面啊。”

    王若敷连忙接着道:“是啊母亲,您就算是不看别人,也得为华兰想一想吧,她如今在袁家已是受尽欺凌,如果咱家再出了这样事情的话,你让她在婆家如何立足啊,她也是在您身边长大的,您不能只想着茗兰不顾其他孩子吧。”

    老太太被他们气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再加上急急忙忙往家里赶的舟车劳顿,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气得晕了过去。

    这下屋子里就更乱了,看着王若敷呆呆的立在当场,盛宏气的大骂道:“你这蠢妇,还不赶快让人去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