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官家犯难,最擅长揣摩人心的贾昌朝便笑着启奏道:“官家何需烦恼,如今那任福犯下大错差点儿累死千军,何不让李三郎接替他那三衙都检点的差事,等西边战事彻底尘埃落定之后再对有功之臣进行嘉奖。”
“这样一来,以后再给李三郎封爵倒是也不显得突兀。”
此话刚一落,包黑子那长大黑脸差点没直接变成锅底,能弄出如此多大杀器的家伙不说是杀神降世估计也差不多了,你现在却想给他弄个武职到底是何居心,难道还嫌我大宋不够乱不成?
他连忙反驳道:“官家不可,那李三郎虽然在军事上倒也有些天赋,可他身上最为可贵的却是于农桑之道造诣非凡,我大宋这几年连年受灾,黎民百姓嗷嗷待哺,这可是关乎我大宋所有百姓能否吃饱饭的重大问题,因此臣恳请还是给他在尚书省寻一个差事,待他西征回来之后,让他跟着主官署理农事才能让他一展胸中所学,为我大宋百姓造福。”
贾昌朝这个老狐狸只是沉吟了一下便明白了包拯的意思,可他却没有包拯的那种担心,要知道经过此次的大战之后,官家一定会将目光锁定在燕云十六州,有了这次大战的功绩,这个李三郎将来绝对会得到官家大用,这个烧冷灶的机会自己怎么能放过,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争取一个更高一些的位置,到时候那个小家伙还会不知道亲疏之别吗?
“包大人此言差矣,莫说他李三郎原本就是将门出身,即便是官家给他个荫荐官那也应该是武职吧,把他安排到尚书省根本就不合朝堂礼法,即便是陛下破例,那你让他以后与那些同僚如何共事?如今我大宋最缺的就是能够带兵打仗的将军,如果让他在军中历练几年的话不难成为我大宋的柱石之臣。”
如果这些话让李思业听到一定会感谢贾昌朝八辈祖宗的,老子才不要当什么武将呢,爬冰卧雪的提溜这脑袋和别人玩儿刀子哪有自己在家种地香,老子来这里最大的依仗可是身上携带的农圣系统,可没想过死后将自己的牌位摆在老赵家的家庙里去吃那缕皇家烟火。
贾昌朝的说法差点儿没给包拯噎了一个跟头,这个老家伙最是狡猾不过,但凡要让他占到一丝丝的理他就能揪住不放,现在倒是想起拿李思业的出身说事儿了,我大宋武勋之子行那文职之事的还少吗?
现在谁不知道文贵武轻,那些勋贵子弟但凡是科考无望的,哪个不是托你寻个清贵流油的文职差事,现在到了李三郎的头上你居然好意思舔着脸和我说什么朝廷法度,之前那些法度都干嘛去了。
见到两个人的争论声越来越大,马上就要有升级的意思,赵祯这个老好人打起了圆场和稀泥道:“两位爱卿稍安勿躁,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那李思业如今在西疆大营中没有个职位总是于理不合,莫不如就让他暂带三衙都检点的职位,等回京之后再决定职务与封赏。”
“至于那个任福嘛,念在他遇到强敌死战不退,并且也对西夏军起到了一定拖延作用的份儿上,就让他和他的儿子当个先锋营的大头兵戴罪立功吧。”
要说现在皇帝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既然赵祯已经决定了,那就没有再更改的道理。
包拯只能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阻挡不了皇帝陛下对燕云十六州的执念,这话虽然说是兼顾到了两个人的观点,但是你见过谁能由一个白身直接窜升至正四品实职武将的?
虽然说是暂时代理,但这也几乎与直接授职无异了。
这天盛宏下衙回家之后,连官服都没有换便兴冲冲的直接走到了盛老太太的寿安堂中。
见到老太太问过好后,便满脸喜色的说道:“老太太可知上次他们李家来提亲时为什么李思业没有到场吗?”
见到自己这个儿子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老太太便知道那个混账小子这是终于混出来了。
不过她还是故作不屑的道:“不是说那个小子去游学了吗?左右不过是和一群狐朋狗友混账纨绔游山玩水去了,老身懒得打听他的消息。”
盛宏见老太太好像还没有消气,他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母亲此言差矣,到了如今儿子方才知道那个李三郎居然和韩琦韩相公去了西北战场,而且还立了泼天的功劳,韩相公听了他的谋划一战便吃下了西夏十几万大军,官家为了表彰他的功绩,现在他已经替代任福被封为西北军中的三衙都检点了。”
这次就连盛老太太也无法保持淡定了,要知道她可是勇毅侯府大小姐出身,军中的官职简直不要太清楚了,自然知道三衙都检点是个什么官职。
虽然说现在文贵武轻,但是一个十五岁的四品武官你敢信?这从古至今估计也就是冠军侯在这个年纪有这个殊荣了吧。
见到自己嫡母和茗兰这种震惊的表情盛宏很是满意,为了说明自己有多么慧眼识珠,继续加码道:“母亲是不知道吧,咱们家这位未来的六姑爷在边关那可是亲提一万精兵上阵才赢下了好水川这场大仗,而且还是凭借着他设计出多种先进的武器才将李元昊十几万大军转眼间灰飞烟灭,那习的可是万人敌的本事。”
“孩儿不是自夸,为官这么多年儿子还没见过官家如此赞赏一个人呢,看这架势等西北平定之后,那小子回来最次也得封个伯爵,如果能够再继续立下大功的话,封他个侯爵也说不定。”
“到时候他们李家那可就是一门两国候了,等咱们茗兰嫁过去之后马上就是开国侯府掌家大娘子,好一好弄个三品诰命回来也说不定呢。”
盛宏如今是越说越上头,好像那个即将被封爵的是自己一般,现在这个六姑爷的称呼他已经是叫的极为顺嘴了。
而老太太和茗兰也彻底的傻眼了,她们只知道那个小子极得韩相公的赏识,却怎么也想不到他这是早就在官家的面前挂了号。
那个小子不是今年才刚十五吗?怎么会有如此逆天的本事,好像西边的那场仗是他打的一样,不然怎么解释皇帝给他如此厚重的封赏。
对于两人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盛宏表示很满意,自从下了朝之后,一些平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同僚都上赶着找自己叙旧,再不就是找个由头来确定自己和李家三郎的婚事问题,这让极为好名的他仿佛喝了一壶陈年老酒般的享受,没想到自己一直追求的感觉却被这位还没见过面的未来女婿给提前达成了。
要说这世上总是一家欢喜几家愁,当林栖阁的那对母女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从来没有动过自己女儿一根手指头的林禽霜直接就给了莫兰两个大锅贴。
一边哭一边骂道:“你个没有造化的种子,当初那门婚事李家原本是属意于你的,可你却偏偏找那些腌臜破落户去瞎打听什么鬼消息,如果不是你这个孽障弄出这些幺蛾子,以后你就是侯府大娘子了,而且还是掌家大娘子,我打死你这个没福气的小畜生。”
其实这也怨不得林禽霜发狂,自从华兰嫁入伯爵府之后,她就想着以后自己的女儿怎么也得嫁得比她大姐姐强。
可谁知道已经到了手的大好姻缘就被那个打听事情的泼皮给弄飞了,却是让茗兰那个小贱人得了这天大的便宜。
看着哭的昏天黑地的女儿,她简直把肠子都给悔青了,自己也是个没有决断的,怎么就光听那些市井传言便一时翻了糊涂呢。
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茗兰那个死丫头,不过就是定亲而已,她们母女还有翻盘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擦擦眼眶倒也不哭了,只是那双三角凤目中泛起的寒光有些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