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刚要去传令,就听到朱元璋把他给叫住了。
“等等!”
“这事不急,咱让你打听李二愣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回皇爷,已经打探清楚了。”
“李二愣早年间确实是街头上的混混,后来抱上了蓝禾的大腿。”
“因为帮着蓝禾巧取豪夺了秦牧的酒楼,故此被蓝禾倚为心腹,现在是蓝禾府上的管家。”
“蓝禾?”
朱元璋眉头紧皱,思索再三也没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到这么个人物。
“这又是哪来的大腿?”
“为啥咱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回皇爷!”
“蓝禾本是军中一伍长,因为打仗勇猛,被凉国公蓝玉将军看重,收为义子,赐名蓝禾!”
朱元璋闻言直接被气笑了。
“呵呵!”
“芝麻大小的东西,还没秦淮河里的王八大呢,竟然也能给别人当大腿,还欺负到咱大孙头上!”
“标儿啊!”
“你若是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看看呀,这就是咱大明的骄兵悍将!”
“你说,就这么一群混账王八蛋,咱能留着他们祸害百姓吗!”
朱元璋自言自语了一阵,随即眼神陡然转冷。
“传令北镇抚司,命锦衣卫指挥使加强对蓝玉和蓝禾府邸的监视!”
“是!”
“属下这就去传令!”
朱元璋摆摆手道。
“去吧!”
“一会儿传完令,回来跟咱一起用膳。”
二虎闻言感激的叩首谢恩,随即后退几步出了大殿。
在二虎走后,朱元璋拿起桌子上的碗筷,想到欺负自己大孙的,竟然是蓝玉的义子,不觉间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哼!”
“蓝玉,你最好跟这事没关系!”
“否则,就算你是雄英那孩子的亲舅老爷,咱也不能留着你了!”
……
凉国公府邸。
蓝玉像往常一样,邀请军中袍泽来自己家中小聚。
几杯酒下肚,他们这群大老粗,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了。
“蓝大哥!”
“最近我家门外多了俩卖枣的!”
“那枣还不是一般的枣,乃是山东进贡给宫里的贡枣!”
景川侯曹振吐槽完,鹤寿侯张翼也忍不住抱怨几句。
“嗨!”
“我家门口也多了几个摊贩!”
“现在都深秋时节了,竟然还有卖新鲜黄瓜的,这特娘的就离谱!”
“搞不好,这黄瓜还是从皇宫出来的高档货呢!”
蓝玉听到两人抱怨,不禁冷哼一声。
“哼!”
“你们这儿算啥,我这门口都能开集市了!”
“昨儿我府里又有三名仆人失踪,估计过几天再回来,就指不定是谁的人喽!”
景川侯曹振和鹤寿侯张翼听到蓝玉的话,顿时感觉自家那点委屈已经不算啥了。
现在锦衣卫横行,哪个大臣府邸没几个锦衣卫的探子?
搞不好,上一刻还跟你卿卿我我的小妾,下一刻就跑到北镇抚司去告密了。
太子活着的时候,锦衣卫那帮人投鼠忌器,还不敢明目张胆的监视他们。
现在太子去世,他们这伙人就跟了没娘的孩子似的,家家户户被锦衣卫渗透的跟筛子似的。
“蓝大哥,咱们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蓝玉已然有几分微醺,迷迷瞪瞪的抄起酒坛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没时候是个头!”
“脑袋还在脖子上,你们就知足吧!”
“一旦等上位大人下定决心,立那个贱婢所生的儿子当皇太孙,咱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喽!”
蓝玉乃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是太子的舅丈人,天然跟太子妃常氏站在同一阵线。
因此,对于侧妃扶正的太子妃吕氏,本能的充满恶感。
甚至本心里,他总觉得外甥女常氏之死,跟这个吕氏脱不开关系。
否则,为啥太子妃去世没多久,这贱婢就扶正了?
基于这层关系,他对吕氏所生的儿子朱允炆,他也没有半点好感。
曹振和张翼听到这话,吓得筷子都掉在地上。
“蓝大哥!”
“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不成?”
蓝玉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看两人。
“不坐以待毙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你们俩敢造反?”
曹振和张翼被“造反”这俩字,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谁敢在朱元璋的眼皮底下造反?
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吗!
“蓝大哥,你嘴上留点德吧!”
“我们都慌死了,你倒是给咱们拿个主意呀!”
蓝玉早就心灰意冷了,或者说早在十年前,随着外孙朱雄英去世,他的野心就烟消云散了。
这些年之所以坚持着,不过是想为太子保驾护航,替太子消除潜在的竞争威胁。
然而,随着太子去世,这唯一支撑他活着的动力也没了。
“我能有什么主意?”
“我没主意!”
“除非咱大外孙能活过来,否则啥主意都救不了咱!”
一想到外孙朱雄英,蓝玉就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那可怜的外孙啊,咋就那么早走了呢,呜呜呜……”
曹振和张翼见叱咤疆场的蓝大将军如此失态,也忍不住鼻子一酸。
“是啊!”
“要是雄英那孩子没死,咱们这些老家伙何至于慌成这样!”
“若真是让那贱婢之子当上皇太孙,那咱们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呜呜呜……”
管家蓝叔站在门口,拿袖子擦了擦眼角,随即轻轻的把门关上。
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一群在战场上,面对数倍敌人的围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英雄好汉。
此时却只能躲在屋里偷偷哭泣,还生怕声音太大,引起别人的猜忌。
这简直是帝国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