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文武看着这一幕，心中骇然欲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事情······
何至于此啊！
李世民被李恪以血肉之躯相迎，心慌之下，丢掉了手中的宝剑。
看着血流不止却依旧坦然倔强的李恪，李世民的眼中闪过几分隐晦的欣赏和一丝愧疚。
虽然自己最后丢掉了手中宝剑，但是李恪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杀了他！
毕竟，切肤之痛啊！
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甚至已经看到了李恪脖颈上的皮肤，因为锋利的寒意而泛起的鸡皮颗粒。
一个不被人关注的落魄郡王而已，年纪还这么小，怎会有如此胆魄？
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
这份平静和倔强，给了众人莫大的刺激！
李恪脖子上猩红一片，目光却出奇的淡然。
“儿臣身为皇室子弟，却无奈之下做出了杀兄弑弟之举，让天下人耻笑我李家兄弟阋墙！”
“若是父王因此而惩罚儿臣，儿臣绝无怨言！”
“但是！”
“五望七姓，氏族门阀，狼子野心，请父王明鉴于心！”
李世民沉默了，有些无奈，脸上更有说不出的意味。
五望七姓的危险，他当然知道。
正因为知道这些势力的庞大，才在殿内演了这么一出戏！
自己刚刚背负杀兄弑弟，得位不正的名头，转眼间自己的儿子也要背负这一切。
要说这其中，五望七姓没有掺和进来，他死都不相信！
只是现在，自己立足未稳，此刻选择将事情闹大，并非明智之举。
······
不知过了多久。
“罢了——”
一道无声的叹息在李世民心中响起。
“殿下——”
魏征忍不住开口，却被李世民挥手打断。
“都不用说了，本王不想听。”
李世民捡起地上的宝剑，插回鞘内，脸上有说不出的疲惫。
“此事容后再议，今日就到这里吧，众卿家退下吧。”
“本王乏了！”
说罢，李世民将随身宝剑丢在了御案上，看都不看众人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没多久，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大殿之内。
只留下殿内的众文武，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他们此时也能理解李世民的心情。
自己的儿子同室操戈，痛失爱子，五望七姓笼罩的阴霾，杀兄弑弟夺嫡的愧疚。
此间种种，换做是谁，都会感到心累。
只是今日之事，太过骇人听闻，实在过于离奇。
汉王背后的那位高人，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们为官多年，甚至有三朝元老，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但是也从未见过如此场景。
纵然众文武此时心思各异，但随着秦王的离去，众人也没了留下的理由。
最后看了一眼殿中那道倔强的小小身影······
众人沉默着，鱼贯而出。
角落里的房玄龄和杜如晦，此时相视一眼。
良久后，长叹一声。
“这个汉王，不得了啊！”
“怎么从前就没注意到他呢···”
“藏得真深啊！”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两人慢慢踱步，缓缓离开。
至此，整座承乾殿内，只剩李恪一人。
微风吹动衣袂，颈间伤口的鲜血，顺着脖子流向胸口。
渐渐抚平了躁动的心脏。
李恪面色沉凝，沉默的肃立着。
脖子间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李世民架剑在自己脖子间时，脸上虽然杀意腾腾。
但是手上却没什么力道。
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演戏。
正因如此，李恪才敢迈步向前。
既然演戏，那就演全套！
不流点血，怎么给众文武一个交代？
都说帝王无情，但是李恪不这么认为。
起码李世民不是真的无情，他所作的一切，无非和自己一样，为了自保而已。
从后世历史上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在各个方面都能称得上帝王典范的人，包括篡位。
历史上，登上皇位后，能君臣相宜的皇帝实在不多。
李世民是这其中做的最好的。
什么兔死狗烹，什么鸟尽弓藏。
李世民登帝位后，有从龙之功的众文武，哪个没有得到重用？
就连夺嫡之时两不想帮的李靖，李世民也没有冷落他。
他从未擅自杀过功臣，哪怕是在受伤后，沉迷丹药而神志不清的晚年，依然选择将年幼的李治，托付给了大权在握的长孙无忌。
爱惜人才这方面，李二堪称千古无二了。
正是对自己的便宜老子有着深刻的了解，李恪才始终相信，就算他李世民心中再愤怒，此时也不会选择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痛下杀手。
风险是有，但是在李恪看来，并不致命。
今日看似步步凶险，其实自己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自己现在是李世民唯一的儿子，杀了我，你能保证后面一定会再生一个儿子出来？！
但是不杀我，你今后也不会再有儿子！
而作为回报，我会让这大唐江山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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