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东山墅。
陆飞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手搂了个空，意识才渐渐清醒过来。
“媛媛……”
打着哈欠喊了两声，才想起高媛媛作为闺蜜兼伴娘，陪龚小晶到婚纱店试装。
伸伸懒腰，然后起床洗漱，躺在热气腾腾的按摩浴缸里，内壁喷头喷出水流，冲刷着全身，毛孔舒展开来，残留的困意一扫而空。
“都都，都都……”
陆飞抄起安装在浴室的分机，拨通鹿化腾的电话，距离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两人作为伴郎团一员，需要提前熟悉入场、致辞、递戒指各种环节，甚至可能还要现场彩排。
“提前个七八天来燕京，有问题吗？”
“没有，正好要把企鹅安全管家的总部迁到燕京，我可以亲自带队北上。”
鹿化腾话锋一转，说到360大战阿狸：“周宏祎可够损的，都把鹿云逼急眼了，不但断绝一切合作，还呼吁互联网同行跟创投基金，永远不要跟奇虎360发生任何牵连。”
“周宏祎挑了个好时机。”
陆飞惬意地靠在浴枕，“也挑了个好市场。”
鹿化腾很是赞同，之所以“熊猫烧香”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关键这年头的杀毒软件，没有一个不收费，导致只有不到10的电脑安装了正版软件，90以上不得不“裸奔”。
相当于2亿多的网民每天都暴露在病毒和插件的枪炮之下，这是一个巨大的痛点。
假如有一款正版免费的杀毒软件能彻底解决，就能把上亿网民的流量收入囊中。
企鹅就在这么干！
qq安全管家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3000万用户，这才短短不到半个月而已。
可见，天下苦病毒久矣。
“我们绝对不能把免费杀软市场输给周宏祎，也不能让他安安稳稳发育起来，只要给了他机会，早晚会像对付鹿云一样对付我们。”
陆飞可不会让前世qq大战360再现，必须提前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qq安全管家既是流量入口、打压武器，又是企鹅的护城河。
“放心，他绝对没有这个机会。”
鹿化腾自信满满，企鹅研发的杀毒软件，又岂是周宏祎蹩脚的汉化版能够匹敌？
360安全卫士推出的杀毒功能，完全套用卡巴斯基市面上售价320元的反病毒软件，kav60，仅仅做了一些简单的本土化开发。
虽然免费，但不见得用户就会买单，又卡、又笨、又占内存，关键还不符合华夏用户的使用习惯，到现在也不过七八十万下载量。
跟qq安全管家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毕竟经受住国际权威的vb100测试，在查杀蠕虫、多态变形病毒各项成绩都接近满分，最重要的指标之一，“最新病毒检出率”，更在7710，遥遥领先于在50上下徘回的同行，水平简直是降维打击。
”就没有一点瑕疵？”
陆飞歪着头，想了想。
“当然没有完美到无懈可击。”
鹿化腾直接点出目前的“主动防御”模式过于简单粗暴，“把手伸入别人口袋的都是小偷吗？未必，也有可能是他的老婆，但我们的杀毒软件不管这些，但凡把手伸进口袋的，一律当病毒处理，所以报错误杀的几率很高。”
“这是个大问题，研发的新版本有没有解决的方案？”陆飞舀起水，抹了一把脸。
“团队暂时还在研究，不过有一家有现成的，而且很有可能为我们所用。”
“哪家？”
“东方微点。”
“有这么一家杀毒软件公司？”
陆飞一愣，把记忆翻来覆去地搜刮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心里不禁纳闷。
“没有听过很正常，我也是他们提到，我才知道原来国内竟然有这么一个世界级反病毒专家，叫刘旭，也是瑞星的发明人。”
“瑞星的？”
“前瑞星，几年前单飞创业，他研发的‘微点’就是全国首款主动防御杀毒软件，也就是我们要收购的技术资产。”
“他愿意把公司卖给我们？”
陆飞诧异不已，按理说这样的业内专家，配上这样世界级的杀毒软件，早就该一鸣惊人，怎么前世还是今生，完全闻所未闻。
“一定会！”鹿化腾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他不得不卖。”
鹿化腾说：“在咱们国家，杀毒防治产品是需要销售许可证的，无证就没法上市，恰恰‘微点’就卡在这个证，产品早在去年就研发成功，但一直没能通过机构的产品检测。”
“产品不合格？”陆飞皱眉道。
“跟产品无关，完全是场外因素。”
鹿化腾细说：“微点刚申请检测，网监、检测中心就接到瑞星举报，举报东方微点故意散播只有微点能查杀的病毒，从中牟利。”
“证据确凿还是被诬陷冤枉？”
陆飞不以为然，这属于杀软公司的潜规则，一手杀毒，一手放毒，旧版本的杀毒软件招架不住新的病毒，自然而然就要更新版本。
一更新，就要掏钱。
要不然都不更新，杀软公司怎么挣钱？
“看上去证据确凿，江民、金山、启明星辰很多公司都作证，所以微点别说检测了，就连申请检测都不行，涉嫌的高管也被抓走，现在还在牢里蹲着。”
鹿化腾道：“不过我问了团队的很多人，包括那些招安的黑客，都觉得里面有蹊跷。”
“你想说被整个行业针对了？”
陆飞摸了摸下巴。
“有这个可能，至少刘旭一直在花钱申诉，已经申诉了一年多，只是无处申冤。”
鹿化腾分析着这起首例故意传播网络病毒桉件，其中举报的瑞星动机耐人寻味。
如今企业级杀软领域，瑞星是绝对霸主。
尤其在zeng采购这块，占据着全国65以上的份额，只因为瑞星是百分百国产自主研发的杀毒软件，安全可靠。
而发明人，正是刘旭。
他研发的微点是下一代完整自主知识产权的国产杀毒软件，完全是瑞星的船新版本。
瑞星又岂能让微点能活到上市？
“e，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陆飞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自从见识了真实的商战，什么砍网线、抢公章、下毒药，故意陷害也不足为奇。
毕竟，现实可比想象更离谱。
但果真如此，杀毒软件这一行可真是浑水一滩，为了打压竞争对手，已经不择手段。
“现在刘旭已经走投无路，他创业的资金都是自筹的，据说还把自己的房子抵押给银行，如果微点真的是被冤枉，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拉一把，到时候既能收购顶尖的杀毒产品和研发团队，又能有刘旭这样世界级的杀毒专家坐镇，唯一的麻烦就是……”
“帮了微点，等于跟瑞星、江民这些传统杀毒软件公司开战是吗？”陆飞直说道。
“没错。”
鹿化腾语气里透着一丝犹豫。
“错了，化腾，你错了。”
“我错了？”
“你太错了，当我们的免费杀毒软件进入他们收费的领域，就已经跟他们开战了，只不过我们是企鹅，瑞星、江民他们投鼠忌器，不敢用对付东方微点那一套，对付企鹅。”
陆飞根本就没有合作的念头。
不可能像快递行业，建立杀毒软件协会，协商制定行规，然后联合全国公司枪口对外，上对国外杀软，下对国内黑客，不可能！
要是有可能的话，360还能免费？
要不是周宏祎被这帮既得利益的杀软公司围剿，逼到没有退路，否则也不会宣布免费。
杀毒软件这个行，一直被瑞星、金山、江民几股老势力霸占，大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别的行业打价格战，价格是越打越低。
唯独，杀毒软件倒是越打越高。
跟这么一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发展杀毒软件，护卫国a网络安全？
“你说的对，我太错了。”
鹿化腾恍然大悟：“免费跟收费势不两立，我们注定要和他们开战。”
陆飞把一团泡泡捏在手里：“得亏他们不思进取，把正版用户全加在一起，总数都不到1000万，一年的利润总和估计也超不过10个亿，我们也许只要几千万美刀，哼哼。”
“而且他们的产品早就落伍啦。”
鹿化腾道：“就拿瑞星说吧，杀毒速度一般，识别率也不高，误报是常有的事，更对付不了比较厉害的病毒，比如这回的熊猫烧香，到现在还没推出专杀工具，倒是续费的价格越来越贵，竟然要198元，脸都不要了。”
“如果能收购东方微点，胜算就有十成，哪怕他们来十个，我们也能打十个！”
陆飞认真地交代鹿化腾秘密接触刘旭，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假如真的被冤枉，不管收购成不成功，这个忙都要一帮到底。
“好的，我会注意保密。”
鹿化腾也看出微点是破局的关键，但为难道：“不过该怎么让东方微点翻桉倒也是一个麻烦，我们毕竟不是福尔摩斯。”
“不急，先看看刘旭肯不肯合作。”
陆飞笑道：“我呢，就找个机会跟雷君摸摸底，东方微点故意放毒，不是也有金山作证吗？他总不至于一点情况都不清楚吧？”
两人在电话里确定了计划和分工，结束的时候，浴缸里的热水已经变成了温水。
“你看前方黑洞洞，杀他个片甲不留……”
陆飞哼着小曲，洗完澡悠哉悠哉地走出浴室，就见原本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莫名其妙地掉落在地上，捡起一瞧，竟有3个未接电话，2条未收短信，统统来自正宫娘娘高媛媛。
“嘶”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一目十行地翻看，所幸不是大事，只是催促自己来一趟婚纱店。
娘娘有令，哪敢不从。
陆飞随便对付了下早餐，早就备好座驾的王贲就载着他，直奔王府井大街。
偌大的婚纱店，空空荡荡。
店长包括店员，今天只服务一组贵客——
龚小晶和她的伴娘团。
“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啊？”
高媛媛穿着一袭冷蓝色调的伴娘服，语气里透着幽怨：“打家里电话业务一直占线，老实交代，在干什么？
陆飞嘿然一笑，“洗澡”。
高媛媛凑近一闻，浓浓的清香非常熟悉，的确是自己买的那款沐浴液，也就不再追究，更不刨根问底，追问电话占线的事。
要给男人，留点私密空间嘛……
“喊我来有事？”
陆飞扫视了一圈，看到龚小晶正被众星拱月，在试衣间来来回回，又换了一套婚纱。
“这不没挑上满意的婚纱嘛，就想找个异性参谋参谋，看在你的审美一直在线的份上，就决定是你啦。”高媛媛咧着嘴道。
“镪东结婚，怎么能让我挑婚纱呢？”
陆飞瞪大眼睛，摆手说：“绝对不行，这事呀，谁也不能代劳，只能让镪东自己来。”
高媛媛翻翻白眼：“可某个黑心资ben家一直不给他批假啊，他忙得稀里湖涂，某人一觉睡到自然醒，还顺便洗了个澡呢。”
“咦，我不是给镪东放婚假了吗？”
陆飞恍然大悟，手机没有先打给刘镪东，而是打给张永，让他这个“曹参”全权交接双十一的重担，然后才打给刘镪东，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忙什么呢，赶紧给老子过来！
“陆总，我看就让小晶挑吧，我就不过去了，我这个人脸盲，根本不知道漂不漂亮。”
刘镪东在电话里，委屈巴巴。
“……”
陆飞嘴角微微抽动，不知妻美是吧？
不等他张口，高媛媛一把抢过手机，语重心长地说婚纱是一个女人的梦，虽然有闺蜜团陪着，但一个团都不如一个新郎，这个梦，无论如何，必须得由刘镪东全程陪同。
“快点啊，给你，嗯，15分钟，必须到！”她带着戏谑的语气说：“要不然到时候接新娘，难度翻倍，有你们好果汁吃哦”
话音落，不给任何推脱机会地挂断电话。
“高总又高又硬！”
陆飞竖起大拇指。
“哼，少来。”
高媛媛吐了口气，径直地走向正在试衣的龚小晶，附耳轻声地说刘镪东马上就来。
“谢谢，媛媛，麻烦你啦。”
龚小晶面带微笑，余光里看到陆飞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打着哈欠，建议说：
“媛媛，要不你借这个机会，也试试婚纱吧？你男人，呶，不是正好在这里吗！”
“我？我就算了吧……”
高媛媛不禁心动，“今天你才是主角。”
“我也不介意你抢戏啊，去试试，机会难得，去吧，去试试吧。”龚小晶让店长抽调出一半的店员，专心地服务高媛媛她一个。
“哈”
陆飞忙着自己的事情，一会儿接电话，一会儿发短信，有些无精打采，很快便“蔫”了。
“诶，醒醒，你觉得怎么样啊？”
就在此时，高媛媛穿着婚纱走了出来。
面对这么简单的送分题，陆飞两眼发光，立马来了精神，咂巴着嘴说：“你要早给我看这个，我就不困了。”
“噗嗤。”
高媛媛给了个“算你识相”的可爱眼神，向左转了半圈，又向右转了半圈：“那你说，到底怎么样啊？”
“不行，绝对不行。”
“不好看吗？”
“不不不，你穿得太好看了。”
陆飞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悄声说：“比新娘还好看，可这怎么行呢？媛媛，你是伴娘，要低调，怎么能抢风头呢，这种事让我这个伴郎来，我抢镪东的风头就够了……”
“去你的，又贫嘴！”
高媛媛攥着粉拳，轻轻捶了一下：“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这件婚纱一般，你穿上就不一般，果然你穿什么都好看。”陆飞暗戳戳补充了一句：“你不穿更……”
“不许说！”
高媛媛羞得别过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波潋艳，浮想联翩，不知不觉就想到他们俩结婚的时候，那一天，一定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