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春的夜晚还带着凉意,让人感到独孤和凄凉。
那一晚对戈冬林来说,漆黑寒冷。
她的尸体是在第二天凌晨的时候被一名附近的流浪汉发现的,那名流浪汉的破旧的风衣那时抵挡不住寒冷,也温暖不了身体。
却遮挡住了她一身的不堪与尊严。
她一身的怨气,无法入轮回,只想报仇,更多的,是想再见见思念的那人。
奈何她却变成了地缚灵,永远留在了死的地方。
六年了,直到遇到了夏星辰,她才能走出那个被困了六年的地方。
当初那个犯罪的男人没等她报仇,案子没成悬案,警方很快便破了案。
在她遇到的三日后嫌疑犯被抓捕,他得到了应有的审判。
戈冬林的怨恨成了怨念。
想要离开公园,就得杀人,让对方的魂魄替代自己。
她一直在附近转悠寻找目标,最终,确定了几个隔三差五便更换女朋友的男人,她确定他们就是玩弄女人感情的渣男。
她要把这些人渣的灵气都吃了,再把人杀了替换自己,然后出去找那个人。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被夏星辰撞上了。
夏星辰安静地听着戈冬林说完前因后果,同情说道:“那你可真够惨的。”
他心想,戈冬林终归还是善良的,即使成为鬼魂。
因为在这六年年,她有无数机会能够杀人让对方的魂魄替代自己,可偏偏等到了现在,然后在鬼杀人前遇到了夏星辰。
戈冬林震惊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年轻,“我,其实没想要杀人的,但我真的想离开那个地方,六年了”
六年了,她以为时间会淡化感情,怨念也是一样,会随着时候慢慢被淡忘。
可是她错了,她的思念,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浓。
“好了,今日份聊心就先到这儿吧,我可以帮你找到”
“江念。”戈冬林说道。
“嗯,我可以帮你找到江念,到时候带你见他,在此之前,先好好休息吧。”他顿了顿,“想看临市的夜景可以到楼顶观看。”
交代完后他点了支安魂香没把戈冬林的鬼魂收进木牌里,便转身上楼了。
一个被困在一个地方六年的地缚灵,他不想再到这里还用一块小小的木牌困着对方。
况且,戈冬林的魂魄并没有受损的情况,相反的,还很好。
戈冬林下意识的看向夏星辰,却只见一个背影。
她发现这个人与别的大师太不一样了,他眼里的同情也不像作假,冰冷的身体此刻终于有丝暖意。
随即想到,也许是他看得出来,因为自己只是怨念重,没伤过人,所以才对她如此‘宽容’吧。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夏星辰搜了一下即将要去的地方的路线。
六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个江念还在不在原来的单位,夏星辰决定还是去碰碰运气。
感受到了戈冬林激动的情绪外露,夏星辰给了对方一个安啦的眼神,淡淡道:“六年都等过去了,不差这几日,你很快便能见到他了的。”
戈冬林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心情也随之恢复,轻声“嗯”了一下。
只是一想到见面真的就快要实现了,她又开始变得期待了起来。
用完午餐后夏星辰便出门了。
“是这里吗?”口袋里的木牌情绪不稳的动了动,夏星辰用手指轻轻的摁了摁。
他走到岗哨前,询问了江念的信息,说自己是他老家的一个朋友,过来看看他。
“江念!你,不知道吗?”对方惊讶道。
夏星辰:“????”
他该知道什么!?
“那个,我是他发小,但最近刚从外省回来。”
那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即表情有些难过了起来,“小江牺牲了,在一次救援中。”
后面的话他没说,大家都懂了。
江念牺牲了这件事对戈冬林的打击如天打雷劈,这让她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
夏星辰连忙安抚了下木牌里的鬼魂,又询问了对方一些情况才离去。
木牌里的鬼魂是安静了,可夏星辰看着她的现状,觉得这鬼魂离疯狂感觉也不远了
她一路上安静得可怕,要不是木牌还散发一丝鬼气,夏星辰都快怀疑他的木牌里此刻并没有放入鬼魂。
送佛送到西,帮鬼帮到底。
晚上的时候,夏星辰请了一位阴府的鬼差。
问了一圈下来,没有哪位鬼差收过一个叫做江念的鬼魂的人。
名字能重名,人的生辰对阴间来说如阳间的身份证号码一样,独一无二的。
所以,江念在牺牲了之后,他根本没有入轮回!
那他会在哪?
“我们去他老家看看。”夏星辰对着呆滞的戈冬林说道。
些许,他牵挂家人,魂魄跟着家人一起回了家,然后一直在家中流连不入轮回。
当晚,夏星辰便定了前往容县市的车票。
戈冬林再次见到熟悉的人事,终于崩溃得大哭了起来。
她是江念的母亲,她们都爱着同一个人,可现在,她们都失去了他,她们都承受不住这样的结局。
她们是同病相怜的两个女子。
夏星辰只在小区楼下看了一圈便知道,江念的鬼魂不在这里。
望着呆滞的女鬼,夏星辰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子,果然,“呆傻是能够传染的。”
随后在戈冬林不解的目光中拿出了手机,快速搜索到了关于那场火灾的报道。
“走,他一定在那里。”夏星辰非常笃定地说道。
凌晨三点的时候,夏星辰来到了临市西城区寿星路的一处私人小区。
“他应该就在那里,一直没有离去。”夏星辰对着远处一栋楼房说道。
戈冬林已经被放出来了,她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一处房屋还残留着被大火烧毁的痕迹。
“这是”戈冬林好不容易克制的泪再次落了下来。
晚风之中,戈冬林的手捂着嘴,眼泪不停的往下落,这一刻,她彻底的爆发崩溃。
夏星辰淡淡说道:“他最后一次救援的地方。”
越听她的眼泪越停不住,她仿佛预见那人此刻就在那里等着她。
戈冬林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脆弱的就像是风都可以吹散她似的。
天像是泼墨一般,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