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仇想起来了。
一个月前，在沧澜州所有势力之间，传播的故事。
沧澜仙会上，有一败落宗门宗主，
以藏灵境七重的境界，展露无上剑意。
一剑斩了神剑山神海境四重的宗主沈无休。
而那个宗门，便是天剑宗！
念及此处，姑苏仇看向顾凡的眼神变了。
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骄纵张狂。
剩下的，只有出自本能的恐惧。
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声音亦是随着颤颤巍巍：“你刚才说……你是天剑宗的……顾……顾宗主？”
“是我。”
顾凡淡然点头。
踏空而行的姑苏仇，身形一抖，竟是维持不住，猛然一抖。
连手中的长枪都差点握不住。
唰的一声，姑苏仇手中的长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被他收了起来。
至于看向顾凡的目光中，已然皆是讨好。
全然没有方才那边目中无人，睥睨天下的意味。
开玩笑，
此刻，站在他对面的可是一身剑意达到恐怖之境，一剑劈神海的恐怖存在。
之前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现在清楚了，哪还敢继续跟对方摆架子。
当日，顾凡于天灵峰上，剑斩神剑山宗主之后。
天灵门门主，陈万阳，神海境九重，沧澜州的顶级强者，非但没敢处理对方。
反倒放出传言，
虽然顾凡境界不高，但凭借一身无上剑意，已然拥有，能与顶尖势力宗主比肩的实力。
事后有人调查过，
作为站在沧澜州顶峰的陈万阳，与天剑宗宗主顾凡，事前从未有过交集。
沧澜仙会之后，亦是没有利益关系。
陈万阳说出的那番话，可以确定，并非空穴来风！
因此，自沧澜仙会之后，沧澜州所有的宗门势力，都被下达了一个死命令。
便是万万不可因天剑宗败落，招惹于他。
“顾宗主，对不起，是我愚昧，有眼无珠！求顾宗主绕过一命！！”
念及此处，
姑苏仇竟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对着顾凡，凌空跪拜了下来。
“顾宗主，我等无意冒犯，求顾宗主饶命！”
随即，
方才满是威严的铁老，也是毫不犹豫地跪俯而下。
身后十几名黑衣客，眼看公子与铁老都以身作态，旋即齐刷刷地跪俯而下。
对着顾凡，不断叩首祈求。
下面的柳家人，都惊呆了眼。
没想到上一秒，还煞气冲霄、张牙舞爪，宛如恶虎一般的人。
一见顾凡，下一秒便成了瑟瑟发抖、惊恐不已的小白兔。
形势变化之快，直令人目瞪口呆！
“顾宗主，此乃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认错下跪之后，便是赔礼道歉了。
就见铁老纠结万分后，珍而重之地从怀里取出，两块玲珑剔透的宝石。
弯着腰，送到了顾凡面前。
顾凡结果一看，两块宝石之上，随即浮现了相关信息。
【开意石：修士可通过吸收其中的意气，加快领悟“意”的速度。】
“可以帮助领悟‘意’么？倒是不错。
看这个铁老肉疼不已的模样，应该是极其珍贵的事物。”
顾凡点点头，将两块开意石收入囊中。
虽然他的至尊剑意，已经达到了九重，这两块开意石对他来说基本无用。
但他的两个弟子，都还没领悟剑意，倒是可以赐予她们。
顾凡也能因此获得返还奖励。
还算不错。
“顾宗主……”
眼看顾凡收下赔礼，铁老绷紧的躯体，这才敢稍稍放松些许。
有些迟疑地看向顾凡。
顾凡摆手：“也罢，只是你们公子脑子不好使，对我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大话。
我也非什么弑杀之人，你们滚吧。
莫要再叨扰柳家便是。”
“是是是！谢过顾宗主！谢过顾宗主！”铁老狂喜不已。
便连姑苏仇，也毫不在意被骂‘脑子不好使’，只是激动万分道：“谢顾宗主饶命之恩1顾宗主宽宏大量！”
“快快快！走走走！”
旋即，
姑苏仇与铁老，不再停留。
带上黑衣客护卫，灰溜溜，逃也似的迅速离去。
他们来时有多气势汹汹。
离开时，就有多狼狈。
天空乌云散去，再次放晴。
与之相投，
柳家此次遇到的灭族危机，亦是告一段落。
只是柳家人心中，却无拨云见日的明媚，反倒思绪复杂不已。
他们也曾听闻过沧澜大会上的事。
只是小族小户，并未识得过多内幕。
但联想方才姑苏仇的话语，与反应，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不曾想，
他们万般看不起的破落宗门宗主，竟是神话般的人物。
以藏灵，一剑斩神海。
不过是念想，都觉得恐怖不已。
柳明辉会想到昨日以来所做所为，身体冰寒。
当初若是礼待柳涵韵的师尊，或许……或许……
可惜，
时间长河流转不息，哪里真的有或许这一说。
此番顾凡为他柳家喝去姑苏仇，已是仁至义尽。
至于再进一步，已然断无可能。
不过几许念头流转，柳明辉便似苍老了数十岁。
望着已然回到柳涵韵身旁的顾凡，还是咬牙尝试着开口：
“顾宗主，我代表柳家，谢过顾宗主救族大恩。日后……”
“那姑苏仇，想来不会再寻你柳家之难。
至于涵韵，此次随我回归山门之后，想来在来柳家的机会便是不多了。
请柳家不必多挂念，对于弟子，我自会尽心栽培。”
柳明辉话还没说完，顾凡便打断道。
柳明辉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只得苦笑一声，不失礼数道：“如此，便谢过顾宗主了。”
“嗯。”
顾凡点头，随即对柳涵韵说道：“族比已然结束，了却一桩心愿，我们该回去了。”
“师尊。”
柳涵韵看看不远处瘫坐在地、双目失神的柳凝烟。
此时的柳凝烟，同样望着她们师徒所在的地方。
脑海中，千头万绪乱如麻。
不知情何所起，念何所言。
只有一个大大的“悔”字，盘旋于胸中，郁结不去。
此时被瑶光门长老抛弃的她，已然不可能再得归去。
至于天剑宗……
见着弟子柳涵韵，面露怜悯，开口欲言。
顾凡似笑非笑，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
其顿时明白了师尊的心思。
立即凛然。
乖巧的闭上的嘴。
顾凡淡然道：
“因缘际会，莫要强求，错过，便是错过！再无同行可能。”
柳涵韵默默点头。
看向后悔的柳凝烟。
轻轻一叹。
想到当日别离时，柳凝烟所说的，姐妹二人，注定要渐行渐远的话语。
只可惜。
情况。
却恰恰相反。
走在前面的，是她柳涵韵。
和柳凝烟，注定要渐行渐远。
再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