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好好准备一下,马上就要过十八岭了,都不要睡,拿好武器,小声一些。”
深夜,抬手不见五指的黑,一行人马缓缓前进,所有人背对着车马,握住手中的武器,张望着,慌乱紧张的眼神彻底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安,十八岭匪患的赫赫凶名可是在外流传至广,甚有传言,十八岭的匪徒各个身高一丈,双臂一晃可以直接晃倒一座大山,面色狰狞,尖嘴獠牙,最喜生吃活剥人肉,连料都不带蘸,茹毛饮血。
不管传言真且不真,反正是深入人心,入木三分!
“云大哥,小心一些,说不得,这些土匪就在什么地方埋伏着呢!”
林九将背后的长枪摘下,骑在马上,一手挺枪,一手紧握住刀柄,小心谨慎看着四周,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凭借着一双耳朵,感知周围。
“这个总镖头也算是有点儿经验,特地选了这么深夜赶路,若是放到白天,甚至傍晚,那时候,可是匪患最为活跃的时间段,不过,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
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云翁平复了下心情,看着厚重的车马队,嘎吱嘎吱声音让他不禁眉头一皱,凝成一个疙瘩,总感觉有些不对。
若只是他们二人,便没了这些麻烦事,可是,一旦遭上了这样的车队,尤其是那碾压进泥土中的车轴印,一看里面装的东西便是格外的有分量。
严总镖头手持着双短枪,来到最后一队车马上,缓缓闭上眼睛,耳朵细微颤抖着,将方圆数百米的声响稀疏,一点不落听的清楚。
“莎莎莎!”
草叶的摩擦声格外的轻弱,是风吹过的声音,夹杂着细小的呼吸声,一切看似并没有什么异常,清风扫过,同样干扰了他的判断。
“不好!”
林九突然睁开双眼,低呼一声,地面上传来了极小极小的颤抖,与车马轴有些异常。
与此同时,严总镖头几乎与林九同时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浓烈的惊恐,嗓音都忍不住颤抖。
“有敌袭,有敌袭!”
就是这一嗓子,所有人全部戒备起来,慌乱看向四周,将手中的火把照个通明,远处的树林中隐隐约约黑影丛生。
“小心,有弓箭!”
林九大吼一声,此刻也来不及关上别人,与云翁紧紧靠在一起,举起长刀谨慎看着那漫天箭雨。
“嗖嗖!”
二人舞尽手中长刀,化作密不透风的保护罩,将一切射来的羽箭拦腰斩断,地上渐渐摞起厚厚一层残破的箭杆,臂膀上传来的阵阵酸痛,也无法停下休息片刻,只要一稍有疏忽,万箭穿心的下场,也不仅仅就是说说的。
这次可是惹上了大-麻烦!
林九与云翁心中都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寻常一些小型山寨,撑死不过几百人,手头上相对于大型山寨,自然而然要拮据上不少,这么多箭雨不要钱一般,肯定是那十八路匪患中的一股,说不得,正是那蜈蚣寨!
“快,快背对背凑到一块儿,别松散!”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手下倒在血泊中,另一方面,又得支出一大笔抚恤金,不管是哪一种,严总镖头现在只能强忍内心的痛楚,希望这群匪患能够好说话一些。
“杀啊!”
“冲啊!”
“抢媳妇,赚大钱!抢媳妇,赚大钱!”
漫天的叫喊声,带着冲天火光铺天盖地,无数密密麻麻的黑影自山顶冲下山,让这严总镖头瞬间凉透了心,这,这竟然招惹上了十八路匪患,不管是哪一路,只求能够保住性命,毕竟,那茹毛饮血的形象在心中已经挥之不去。
面前的一幕幕,让大多数的人心中已经崩溃,面色苍白,手中武器抖个不停,都有甚者,早已经跪倒在地,求爷爷告奶奶,磕着头请求饶他一命。
富商胖子铁青着脸,偷偷摸摸来到严总镖头身旁,不动声色问道。
“严总镖头,现在这种局面该怎么办?”
胖子深呼吸一口,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情,不给货,只有死;给了货,凭借京城那位的权力,也只有死
“没有别的办法,难不成,你还希望着,咱们就这几十个人,要抵挡住对面成百上千的人吗?”
“你别忘了,我们是花了钱,请你们来保镖的!”
富商脸色动容,浮上了一层愠怒,明显对着严总镖头现在沮丧的心情显得格外的不爽。
“呵,对啊,你确实是花了钱的,不过,也只是花了钱请我们保了这趟镖,又不是买命的钱!”
严总镖头瞥了一眼面前死灰的富商胖子,在他眼中,这批货,已经成了定局,只要能够保住命就好!
“等会儿,不要动手,先盘盘道!”
说着,朝着林九方向瞅了一眼,见到两个身手不俗,嗤笑一声,若是生还,他们的可能性是要比这两个人大多了,别忘了,他们这些土匪,大都是在官府的压迫下才落草为寇的,怨得,就是这种官府走狗。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严总镖头带着自己的一行小弟,乖乖蹲在地上,手法娴熟,一看就是没少经历过,甚至,那富商胖子,满脸都是不情愿,还是乖乖蹲下,毕竟,能苟延残喘一会儿,就多活一会儿。
唯有林九与云翁二人,手持着长刀,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匪患,一脸慎重。
“大哥,大哥,我们是清风镖局的,敢问诸位大哥,是哪一王手下的兄弟?”
严总镖头脸上挂着明显的讨好笑容,缓缓起身,点头哈腰,将手中的一块银子,约莫十两左右,悄没声塞进看似一个小头目的手中。
“哼,连我们都没看出来,告诉你吧,我们是蜈蚣岭,蜈蚣寨,郑牛、吴淞两位大哥手下!”
小头目引以为豪,颠了颠手中的银子,趁着别人不注意,直接塞进怀中,反倒是来到众多匪徒身后,足足让出来一人多宽,一个身影缓缓走来,穿着残缺的战甲,手中拿着两柄镔铁花锤,面色刚毅,挂着众多细小的绒毛。
“您就是吴淞副寨主吧,果然如传说的一样,威风赫赫,我坦言,我们中有两个官府的人,有府衙的走狗!”
在目瞪口呆中,严总镖头三步并作两步,活脱脱像一只哈巴狗,直接跪倒在吴淞面前,率先磕了两个响头后,直接指向了林九、云翁二人。
“哦?是吗,竟然有官府的狗腿子!”
吴淞浑厚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愠怒,微微看了跪伏在自己脚下,将目光投在了不远处的林九二人身上,眯缝着眼神,危险的气息缓缓深处。
“你们,是官府的狗腿子?”
愠怒中夹杂着到了极致的冰冷,轻轻一挥手,无数的土匪小兵将林九二人团团围住,握住手中的斧钺钩叉。
“没错!”
林九冷冷看了一眼严总镖头,这无所谓的眼神让他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子怒火,感觉自己这个小人物的死活,完全只不过是被这些人玩弄的一间物品罢了。
“好小子,敢认,便已经让我高看一眼,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最恶心的就是官府走狗!”
吴淞露出一抹森白的大白牙,双锤抗在肩后,刚才合适和蔼可亲,下一秒,整个人散发着浓郁的杀气,抬起脚步,逼近林九面前,看着依旧冷淡的表情,让他心中的怒火更胜一筹。
“你,知不知道,官府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些反贼?”
林九一字一句将整句话说得十分清楚,看着吴淞刚毅脸上的细小绒毛,顶着那股强烈的杀气,战意弥漫,化作一柄利剑,狠狠刺在薄弱,没有输任何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
吴淞看着面前的小子,放声大笑,猖狂大笑,如同抽搐一般,浑身痴颠一样剧烈颤抖着,残破铠甲都随之撞击在一块儿。
“小子,你可是引起我的兴致了!”
吴淞抬手在林九肩头猛拍了几下,力量之大,骨骼咔咔作响,似是老友相见,却没有那种熟悉热情,更多的,则是一些欣赏与杀意。
“对不起,我不是女人,引起你的兴致,很值得骄傲吗?”
林九冷笑一声,以相同的力度返还回去,另一只手始终握住刀柄,别看两人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其中隐藏夹杂的让云翁后背都出现了一层冷汗,说不得,下一秒,这两人就要刀光相见。
“吴老大,吴老大!”
严总镖头一脸谄媚,跪在地上,正轻轻唤着吴淞,让他眉头一皱,不耐烦看了过来。
“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您看,我都给您通风报信了,您是不是就放了我们,货您那走,人,就放了吧!”
清风镖局手下现存还活着的所有人都汇聚过来,跟着自己老大,一同跪倒在吴淞面前,连倒在地上的兄弟死尸都没有丝毫的在意,重重磕着响头。
让富商胖子眉头一皱,也让吴淞心中烦躁不堪!
“喂,小子,是你解决掉他,还是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