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章青酒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衣裳也已经被人换过,不再是脏兮兮沾染了血污,而是柔软细腻带着微微的熏香。
与她来之时冷清寂静的环境不同,此处有着古色古香的帷帐,沁人心脾的鹅梨帐中香,繁复精致的金丝楠木床,端的是典雅到了极致。
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皇室的祈福盛典共三日,这是云霞山皇室祈福盛会特意为群臣及家眷休息准备的别院。
动了动手指头,章青酒发现身体不能使上几分力气不说,头也晕得厉害。
章青酒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接受无力回天的现实。
想她清酒为了修炼成华夏大陆第一推衍师,长年累月不是钻穷山恶水,就是住深山老林。
别人吃香喝辣,她清粥豆芽;别人喝酒蹦迪,她看书修行;别人恩恩爱爱,她母胎单身!
眼看着就要修成正果,潇洒一世,却遭人暗害,被雷劫劈得肉身成灰,魂飞魄散。
兜兜转转数百年,眼看着灵魂就将彻底消散在天地间,还好遇到原主这位献祭者。
可终究是在世间游荡太久,即便是这般强势的献祭之法,也没能够召回自己所有的魂魄。
章青酒皱了皱眉头,撩起左手的袖子,只见洁白如玉的藕臂上,一红一紫两条若丝线状的痕迹从手腕处蜿蜒向上,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果然不出所料,章青酒叹了一口气。
人有三魂七魄,她如今却尚有一魂一魄在外,现在能够好好活着,还赖于献祭之法的保护。
但若一直无法将魂魄集齐,待得这两条丝线蔓延到心脏位置,便是她又一次魂飞魄散的时候。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自己的一魂一魄应该是在……
“怎么还能够让你醒了。”就在章青酒脑海里刚刚出现某张魅惑人心的脸时,一道娇滴滴却带着厌恶和气愤的声音随着重重的开门声传了进来。
“你娘没教你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吗?”章青酒头也不抬,缓缓地垂下手,放下了袖子,“妾生的就是妾生的。”
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章青茶的母亲乃是府里的贵妾,能从一介戏子走到现在,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又因身娇体软颇得章丞相的欢心,地位一度直逼原主母亲。
原主母亲时常被气得郁郁寡欢不说,又因女儿的事情心力交瘁病倒,这贵妾如今甚至拿到了半个管家权利。
自然而然,女凭母贵,加上这章青茶又惯会做戏,深得丞相欢心,在府里的日子可比原主这个嫡女过得好!
“你!”章青茶没有想到自己一过来就会被章青酒如此傲慢的对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章青酒抬起头,乜了一眼站在床边的人。
顺着她的位置看去,这才发现外头的天已经大黑,没想到她这一晕就直接到了晚上,也不知道白天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想到临门一脚被人截胡,章青酒就气得肝痛,当即忍不住开怼:“我什么我,我要是你,这个时候就该有多远滚多远,别以为我今天没有戳穿你和八皇子是怕了你们,咱们的戏,慢慢唱。”
既然答应了原主,那八皇子和茶茶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
“你以为你今天颠倒黑白就能够让大家对你刮目相看,今天在祈福大典上执祈福之礼的可是我!”茶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胸口一阵起伏。
原本计划好好的,结果不仅眼前这个人一点事情都没有,还让八皇子当着陛下群臣的面被好一顿训斥。
她晕过去大家散场之后,八皇子一个劲的数落自己没有脑子,连那药都不知道选厉害些的。
“哦……”章青酒拖长尾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要不你告诉大家真相,说我不是什么阻止别人破坏祈福盛典,是你和八皇子给我下了药,联合那什么狗屁钦天监想要嫁祸给我?”
被章青酒这么一顿冷嘲热讽,章青茶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可借她八百个胆子,现在的她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章青茶狠狠地跺了一脚,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能够瞒多久,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下了欺君之罪?”
说完,章青茶还抬了抬下巴,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
“怎么说?”章青酒挑了挑眉头,嘴角带笑。
原本以为她会惊慌失措的章青茶见她这么云淡风轻,瞬间又不淡定了,刚要跳脚,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嫣然一笑道:“太子殿下查到今天的祈福盛会有贼人闯入,现在还在搜查呢。你不是说你会算吗?所以啊,我就跟陛下举荐了你,等你一展身手,帮陛下排忧解难呢。”
看着章青茶洋洋得意的样子,章青酒忍不住笑了。
“太子殿下?”她正想着怎么找机会见他呢,居然就有人给自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章青茶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个人笑得让自己十分不舒服,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够看到她被处置的场面,又忍不住兴奋起来。
只要她想办法继续让章青酒身败名裂,那即便是陛下已经下旨给章青酒退了婚,那也可以说是这个人配不上八皇子了,这样的话,八皇子一定会夸赞她的。
想起那个冷言冷语不近人情的太子,章青茶语气里带了几分幸灾乐祸,“是啊,太子殿下!”
“那正好。”章青酒一确定,才不管现在身体还痛着呢,立马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干嘛去?”章青茶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你要去找太子?”
“你管我?”章青酒轻轻一哼。
就是不告诉你去哪里,气死你!
“果然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章青茶果然气得不清,语气鄙夷。
章青酒不疾不徐,套好最后一件黑色斗篷,盈盈起身,在章青茶没有察觉之下,突然走近了她的身边,“我要是水性杨花,那到勾栏院里找春药这样下作又不入流的手段,很是高风亮节咯?”
“你!”章青茶呼吸一窒。
章青酒嘴角扬了扬,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一笑道:“茶茶,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像什么?”章青茶明明不想回这句话的,但是嘴巴却像不受控制一般。
“像一种加了水的植物。”章青酒叹了一口气,语气高深莫测,双手一背扬长而去。
太子殿下,你的人,我的魂,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