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楚威忍不住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后饶是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莫不是这事儿都是用了你那什么推衍之术,早就料到了朕不会不答应?”
“陛下身上可有真龙紫气护体,莫说臣女不敢,便是臣女斗胆,那也是推衍不到陛下头上去的。”章青酒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
楚威这话看似人畜无害,但她若是真推衍到了他头上,那这事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敢算计到天子头上,她怕不是嫌命长了。
而楚威听到章青酒这话,看到她瞬间乖顺的模样,心里压着的一丝不满也渐渐平息了下去,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那便明日你便和章相一同过来罢。”
“好。”章青酒唇角一扬,“多谢陛下。”
“但你也莫要以为此事就这么简单。”看着章青酒气定神闲的模样,楚威忍不住提醒道,“你可知明日朝堂,你要面对的可是众人的悠悠之口,便是遇到群臣死谏也不无可能,你可做好了准备?”
“臣女明白。”章青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臣女保证不会让陛下为难,亦不会让陛下后悔今夜之决策。”
见章青酒如此自信,楚威忍不住哑然失笑,“看来你这已经是成竹在胸了,那朕明日便看你大显身手,今日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罢。”
说完,挥了挥袖袍,慕容清婉也笑着点了点头,“早些歇息。”
章青酒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眉目和善的贵妇人,时光的流逝似乎忘记了带走她的岁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再一次开了口,“陛下,臣女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楚威挑了挑眉头。
“若是有人欲要对皇后娘娘不利,但于国有功,陛下会将那人如何?”章青酒眯了眯眸子,看得楚威眉头猛地一皱。
心中浮现一丝不详的预感,楚威眼神深邃,正要说话时,皇后慕容清婉却先一步抢在了他的前面,笑着拉住章青酒的手指道:“好孩子,哪里有什么人会对本宫不利呢。”
看着眼前这个人使劲地朝自己使眼神,章青酒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准备放弃这个问题的时候,楚威突然上前一步,牵住了慕容清婉冰凉的手指,看着章青酒,一字一句道:“朕当年迎娶皇后时,便说过不会让她受委屈,若有人胆敢做出什么,朕绝不姑息!”
他的话,如若誓言。
章青酒看了看慕容清婉又喜又忧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如此,那便万事大吉了。”
说罢,行礼告退。
宽大的宫墙里,小小的身影融入夜色,只余下一阵马蹄声阵阵……
章青酒回到相府的时候,相府的大门已经紧闭。
火舞看着那空无一人的门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高门大院无时无刻都会安排下人看守,更何况是相府,这场景明显就是特意针对。
想起来之前章台柳的态度,眼里闪过一丝恼怒,火舞作势就要下马车,“我去给你叫门。”
“不必。”谁知章青酒却微微一笑,拉住了他的手臂,“你身上有银子吗?”
“你要住店?”听到章青酒这么说,火舞狠狠地皱了皱眉头,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惊疑不定。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对上火舞的目光,章青酒忍不住低低一笑,“再风餐露宿的日子我也过过,这点小事,何必在意。”
不让她进,那便不回。
横竖总归是要还的。
章青酒说得洒脱,但是落在火舞耳朵里却不是那个味儿了,想起她过去一整年在外学艺,便以为说的是这段过往,当即道,“我的一处别院,就在太子府附近,要不安排你先去那里住下吧?”
虽说他不知道今夜眼前之人和陛下皇后谈得如何,但是在他火舞心里,他已经把章青酒当成了太子府的救命恩人。
看着火舞恳切的目光,章青酒笑着摇了摇头,“不必麻烦,还是……”
“章小姐,那儿虽然在太子府外头,但离太子殿下就寝的院子不远,我偶尔去过几回,还能够听到太子弹琴的琴音呢。”鬼使神差的,火舞竟是说出了这句话。
这么近?章青酒眉头微微一挑,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转身回了马车,“那便,劳烦你了。”
看着章青酒麻利的身形,火舞有片刻的错愕,为什么会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不过一刻钟,马车便来到了那间被闲置的院子,火舞将章青酒送过去,拱手退出来道,“明日,在下再来接章小姐,送你回府。”
“不必了,明日我不回去,你也该忙你的事情。”章青酒轻笑一声,眨了眨眼睛,“别忘了我与你说的话,再晚可就赶不上了。”
说着,还伸出了两个手指。
火舞虽然一肚子疑惑,但也没有胆子再追进去,只好叹了一口气,让马车夫架了马车从太子府后院绕了进去。
刚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却被人一把扯住了胳膊,“你终于回来了!”
听出是风止的声音,火舞暗暗松了一口气,拂开他的手笑了笑道,“你不陪着殿下,怎么过来我这里等着?”
“赶紧和我去见殿下,他找了你一个多时辰了,我要顶不住了。”风止语气那叫一个焦急。
火舞去做什么他是知道的,可正因为知道,才像热锅上的蚂蚁,毕竟这事情可是他们一起瞒着太子殿下做的。
一看到风止这副模样,火舞便知道此事要完,只怕现在殿下已经猜到了十有**。
“你怎么应的殿下?”一边朝楚澜寝宫走去,火舞一边琢磨对策,该如何才能够平安过了这夜。
“我能够怎么说啊,我都不敢看他,我思前想去,就想起了你上个月跟我说你家嫂嫂已经怀胎八个月了,我就拿这事情来搪塞了。”风止的表情此刻也有些沮丧,这事情可大可小,他实在是被逼得没有法子才这样说的。
然而,他这句话说出来,火舞却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猛地怔在原地,目光呆呆的朝空中某个方向看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你刚刚说,拿什么做的理由?”
“你家嫂嫂肚子里的孩子闹腾,你兄长不在,你回家看看去了,走得匆忙,忘了禀报。”风止这一下倒是把事情说得顺畅了,看着火舞深邃的眸子,不禁有些后悔,“抱歉,我真不是故意……”
“没事,先去见殿下。”深吸一口气,火舞捏了捏拳头,朝楚澜的寝殿走去。
烛光摇曳的寝宫,楚澜着着中衣半依在贵妃榻上,带了几分随性,听到火舞进来请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听风止说你回府了?”
“是,嫂嫂生产,属下悄悄回去看了一眼。”火舞压住内心的不安,咬了咬牙道。
一听到他这么说,风止差点儿叫出声来,我说的是闹腾,没说是生产啊!这天差地别的,到时候见不到孩子,他怕是就得去投胎了啊!
此刻楚澜的气势过于威压,风止挣扎了一会儿,终究没敢出声。
“生产?”楚澜眯了眯眸子,“既是这样的大事,怎么不光明正大地回去?”
“父亲说过,无事莫要回相府,属下不敢不听他的话。”火舞咬了咬牙。
楚澜挑了挑眉,“那现在,没事了?”
“是,属下暗暗听到嫂嫂顺利生产,便回来了。”
“生了几个?”楚澜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
火舞猛地一怔,又立马低下头,“两个!”
随着他这句话说完,寝宫里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但是很快,楚澜便轻笑一声,从怀里抛出一样东西,转身朝里面走去,“将军府的人刚刚送信过来,说是你嫂嫂约三刻钟前诞下了一对龙凤胎,火老将军叫你明日若有空,便回去看看。”
火舞一把接住,看着手中的令牌久久回不过神。
若按照路程来算,从将军府到太子府,正好三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