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太子府里,章青酒正一脸讨好地望着那在烛光下读书的楚澜,也不出声打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足足过了一刻钟,终是楚澜先放下了书卷,抬了眸,“小章大人今日迁府之喜,不在自己府中待着,来本宫这作甚?”
他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章青酒急了,原本想着他别不理自己就好,谁知这话说得仿若在问一件毫不在意又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
连忙起身上前,咬了咬牙道,“今天在我院子里的事情,你不要介意,云雀那话没有说清楚。”
楚澜又扫了她一眼,“本宫问你为何不在自己府中待着。”
“因为卫府的床睡得没有太子府的舒服!”章青酒急中生智,脱口而出。
风止刚刚端着茶水进来便听到这么一句话,眼皮子狠狠一跳,反驳嘲讽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了,最后愣是被自己憋了回去,假装没有听到一般摆好茶水,只在经过章青酒身边的时候,朝她投去了一抹鄙夷的目光。
卫府的床,自然是不会如太子府的睡得舒服,你来太子府后,睡的是哪里,心里没点睡吗?
“你有事?”风止心中的诽谤还没有结束,冷淡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没,没事。”风止吓了一跳,连忙转身。
“没事,便下去歇着。”楚澜端起茶杯,缓缓抬起眸子。
风止脸色微变,连忙告了个罪,撒脚丫子跑了。
殿下刚刚是在赶他走,他没有领会错意思吧?
临走前,还不忘把书房的门给带上了。
听到那关门声,章青酒便再也没了任何顾忌,几步走上前,想要伸手去拉楚澜的胳膊,看到他手中还有滚烫的茶水时,又不敢伸手,只好继续开口:“我真的没骗你,我……”
“我知。”楚澜放下茶杯,转头看向章青酒。
清晰可见的,眼前这双眸子带了几分询问。
可是,他想知道什么?
章青酒几乎要欲哭无泪,若是推衍术对楚澜有用,她就是算到自己吐血,也要日日给他算个一百遍!
偏偏,算天算地,算猫算狗,她就是算不了这个狗男人!
章青酒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可否给点提示?
头上的珠钗因她的动作在烛光下泛起波光,雪白的脖颈也因光线的缘故而变得若明若暗,眼前之人,是如此的柔软。
看着眼前之人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楚澜终是软了心肠,“你之前说的那句话。”
之前说的那句话?章青酒想了想,眼睛一亮,“我以前是跟云雀说句那样的话,不过那句话原本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才是这世上最举世无双之人!”
现在夸,还来得及吧?
而且她这,确实也不算扯谎不是?
她今日左思右想,云雀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只怕是还得从自己最初那段时间夜夜跑去太子府,被她发现了的事情说起。
当时为了搪塞过去,她只得随口说是“太子秀色可餐”。
虽然这个“可餐”的不是“秀色”。
但是时过境迁,如今拿这个词出来说道,不也最合适不过了?
楚澜看着眼前这双晶亮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但深处却竟是狡黠的眸子,脑海里回想起那侍女特意寻了自己告罪,还说她家小姐爱慕太子殿下久已的情景,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虽说这动作极为细微,但对于一直紧张地直盯着楚澜的章青酒而言,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错过。
于是乎,章青酒等了一会儿。
见楚澜仍没有松口的意思,顿时忍不住在心中嗤笑,看看她……看上的什么狗男人,偏偏她还惹不起。
撇了撇嘴角,章青酒叹了一口气,打算最后再认个错,“殿下……”
“今日可饮酒了?”谁知话刚刚说出口,楚澜也说话了。
章青酒愣了一下,摇头,“不曾。”
楚凤在身边盯着,她哪有机会喝酒。
不知道为何,章青酒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完,眼前这张紧绷的脸竟是柔和了几分似的。
“明日,火舞会安排人过来给你架秋千,你且自己看看要落在何处。”楚澜重新执起手边的书卷。
“好!”听到这句话,章青酒顿时喜不自胜。
她知道这男人脸皮薄,说不来什么多么含情脉脉的话,那天夜里站在池塘边说出来的那些话已是极限。
看着眼前这张俊逸的脸,章青酒嘴角微微一扬,顺着他的左手贴着坐了下来,然后支起了胳膊。
她知道楚澜生得好看,可是……怎么可以这样好看呢?
“你看什么?”直勾勾的视线,终是让楚澜忍不住皱了眉。
“看你。”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章青酒脱口而出。
楚澜眉头微微一挑。
唇边的笑意瞬间收了回去,章青酒正襟危坐,“看你手中的书卷。”
楚澜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深处的失望一晃而过,藏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让人脑子察觉。
“你若是喜欢,可自己去旁边的书架里寻。”
章青酒原本想说自己和他看一本就好,但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你这里可有一些写地方怪谈,鬼神之事,祭祀供奉的书籍?”
楚澜执卷的手怔了一下。
章青酒见他动作,心里了然,这未来的帝王哪有空看这类的书籍,当即叹了一口气,“若是没有就算了,我……”
谁知楚澜却道:“左侧,第三排,前面二十卷。”
章青酒再次愣住:“你有?”
而且还是二十卷之多?难不成楚澜平日里也会看这样的书?
“收了一些。”楚澜眯了眯眸子,目光重新投回自己的书卷中。
见他不再多言,章青酒也不多问,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得知楚澜这里也有这些书卷已是意外之喜,当即起身去拿。
书架上的书卷,都被绢布包裹了起来,上面一一封好了名字,列了名册,还誊写上了落架的日期。
有的新,有的旧,但却没有一册落灰。
章青酒按照楚澜说的位置寻了过来,很快便找到了自己要的几卷。
看模样,似乎是新来不久,打开一瞧,的确不过半年。
但每一卷,都明显有人从头至尾的认真翻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