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殿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般齐聚一堂的热闹场面了。
元牟看着争论不休的几个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晦涩莫名的情绪。
“掌座真人,她这般猖狂,我实在是无法忍耐!”
“是啊,她杀了子絮就算了,居然还挑唆子楚和子枫动手,如今两败俱伤,我内门最优秀的三个弟子,就此折损,当真可恶!”
“无法忍耐又如何?她可是老祖亲传关门弟子,你敢动她?再说就算是你想动,她现在这般实力,可深不可测,你觉得你动得了?”
“有什么动不了的?她不过就是老祖拿来献祭的东西,你们真的怕了她了?”
“但她一阶凡人,拥有如此实力,着实是诡异。”
……
终于,元牟开了口,“好了,不必再聒噪,本座已将其押入大牢,有何事都等老祖出关后再说罢。”
“老祖出关?什么时候?”有人皱眉。
“再过一日。”元牟扫了其他的人一眼,最后落在了了岚的身上,“在老祖出关之前,若是被本座发现有人对她出手,本座绝不轻饶!”
元牟的话说得很轻,但里面的气势却绝对不容置喙。
众人心中一凛,忙不迭地点头。
而此刻,蓬莱大牢。
章青酒醒来的时候,仍觉得头晕脑胀,她知道自己在和子絮的那一战中损耗了太多的衍气,但是也不至于这般啊。
她现在这个情况,就像是身体启动了什么自动保护装置一般,不让她过分损耗。
只是……她现在这是在哪里?
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章青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认真地打量起自己所处的地方来。
岩石墙壁,黑色栏杆,空荡荡的房间暗无天日,唯有墙壁上的点点火光,将这地儿照出几分光亮,显得阴森又恐怖。
章青酒嘴角一抽,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这环境,该就是那什么蓬莱大牢了罢?
嘿,这算什么?昨天子楚还说让她不要来这里,今天就在这儿出现,他那嘴巴莫不是开了光?
不过,既然将她关在这里,想来……
就在章青酒正琢磨这些人到底会拿自己怎么办时,一阵光亮突然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章青酒乜了乜眸子,看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掌座,勾了勾唇角,“掌座师兄。”
“你醒了。”元牟微微颔了颔首,眼里无风无浪,一片平和,既不生气也不诧异,“可有什么想要问本座的?”
章青酒挑了挑眉头,挑了一块干净地方坐下,“没什么啊。”
既然来都来了,难道不是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还问她有什么想问的,她才不惯了他这个毛病!
果不其然,一听到章青酒这么回答,元牟不由得皱了眉头,好像有什么难以忍受一般,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本座知道你有气,但是你且要明白,身为长辈,挑唆弟子打架乃是岛上大忌。你便是本座师妹,此事本座也要给众位长老和弟子一个交代的。”
“哦?”章青酒唇角一弯,眼里闪过一抹似笑非笑,“这么说来,师兄关我是因为子楚和子枫打架,而非我杀了子絮?也不是因我这一身来历不明的术法?”
“你……”元牟呼吸一窒,他知道这个女子牙尖嘴利的厉害,但还是轻视了啊。
过来这里,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看到元牟脸上一晃而过的晦色,章青酒却不由得在心里冷冷一笑。
真以为她不知道关自己的原因是什么?这些伪君子,还真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不过既然他只是把自己关在这儿,又特意过来解释,那就证明他们暂时还是不敢动自己。
既然如此,她干嘛不膈应他?
“师兄怎么了?口渴说不出话来?那得要记得多喝热水哦。”章青酒眨了眨眼睛。
元牟嘴角一抽,“莫要将你凡界那一套带到这里来,你且在这儿反省,本座先回去了,明日老祖出关,再带你出来。”
“恭送师兄,师兄好走,慢走不送,有空常来。”章青酒转过身挥了挥手。
向来步伐轻盈仙风道骨的元牟的猛地一顿,深吸一口气,转过头道:“你好自为之。”
说罢,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整个大牢,再重新变得灰暗起来。
章青酒轻嗤一声,摇了摇头,叹道:“还掌座,又没有幽默风趣,又这么小家子气,怪不得这个蓬莱发展这么多年还一无是处,偏偏还自以为是有多么了不起。”
她原本自我调侃感慨之用,谁知这句话说完,隔壁突然传来一道轻笑声。
声音很低,像一把古老的琴,抚去尘埃,轻拢慢捻得出的珍贵乐章。
章青酒猛地一惊,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在?
方才她感受了一下,分明没有感觉到有其他的人所在,除非这个人的本事,远大于自己!
“这位朋友,可否现身说话?”章青酒目光开始在四周逡巡。
可除了她所在之处,别的都是黑魆魆一片,别说人影了,就连半个鬼影都看不到。
“别找了。”刚刚的声音又度响起,这回却不止是笑声了,而是实打实的话,“你看不到我的。”
“为何?”章青酒眯了眯眸子,“禁制?”
那声音似乎顿了一下,接着便又是一道低笑,“你倒是知道不少,怪不得会被关进来。”
章青酒眉头一挑,“我就那么一猜。”
“一猜也是有天赋了。”那声音又道,“能够把元牟那个老匹夫气得如此,你也算是有点本事。”<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元牟老匹夫?听着对方这么骂元牟,章青酒不由得乐了。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个人敢这么说元牟,想来也是有点本事,当即便笑道,“听阁下这语气,必定是大能之人,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称呼?”那人似乎被问得一怔,许久才淡淡道,“已经太久没有人问我叫什么名字了,又或者说……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叫什么,但非要叫的话,你可以叫我卫图南。”
卫图南?
章青酒挑了挑眉头,笑了,“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是出自这里吧?比喻志向远大,不惧艰险之意。阁下有个好名字。”
“哦?你竟知道这些?”那人语气明显多了几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