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德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刘欣说道:“你未来的太子妃可有人选了?”
刘欣一怔,以为赵合德是在向他要一个日后的名分,不禁有些为难,此刻浓情蜜意之际,又不愿惹她伤心,一时语塞,俊脸被涨的微微有些发红。
赵合德嘴角牵动,微讽道:“知道你想什么,我才不稀罕什么太子妃呢!我倒有个极佳的人选,你可要听听?”
刘欣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不觉有些尴尬,不过他秉性风流,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将怀中佳人搂得更紧了些,温柔地说道:“我心里只有姊姊,倒也不稀罕娶什么太子妃。”
赵合德闻言,呆了半晌,眸中隐有泪光闪动,片刻后才幽幽说道:“纵然知道这是句鬼话,我也心满意足了!”
随后轻轻推开刘欣,站起身来,一边整理衣装,一边正色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此刻大司马王根时日无多,淳于长垮台,下一任大司马非新都侯王莽莫属,只是你可知道王莽和王昭君是何关系?”
刘欣不禁愕然,眼珠转了转,问道:“他二人会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有苟且之事?”
“呸!你当人人都像你一般?王莽贤名素著,岂是那等登徒子?他与王昭君乃是嫡亲姊弟。”
刘欣惊得张大了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此事极是隐秘,陛下与太后从未提及,我姊妹也是近日方才知晓,昨日天谕阁的天书失窃,昭君为护天书,香消玉殒,陛下这两日大发雷霆便是为了此事。
昭君的大女儿须卜居次云嫁给了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他们夫妇在匈奴手握重兵枕戈待旦。倘若日后你能娶了昭君的幼女蝶儿,王莽必然全力辅佐于你,那时宫内有我姊妹二人,朝廷之上有王莽扶持,匈奴也倾心归顺,天下再无人能阻你扶摇直上。”
这番话说得刘欣心花怒放,再想起蝶儿那张俏脸的脸庞,眼中不禁发出光来。
“我若要迎娶蝶儿,是向王莽提亲还是找陛下讨旨?”
“自然是找陛下讨旨。不过此事有些难办,前两日陛下留宿在我宫中曾对我提起一个叫东方明的人物,此人极有可能是未来天谕阁之主,为了笼络天谕阁,陛下想将蝶儿赐婚给他。”
刘欣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年轻面孔,一阵怒意袭上心头,一掌打在身后的藤椅之上,只震的秋千乱晃。
他恨恨地说道:“那小子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争!”
赵合德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暗叹了一声,神色有些黯然,悠悠说道:“陛下思虑深远,乾纲独断,你本来是没机会和那个东方明争的。”
刘欣闻言,双眉一轩,脸上露出不忿的神色,正要说话,被赵合德摆手打断。
“可此刻形式却是大变,天书被窃,天谕阁再无存在的必要。昭君新故,此时若是能给蝶儿选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内可安抚王莽,外可笼络匈奴,一举两得,而这个赐婚的人选,除了未来的太子,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随着赵合德的话语,刘欣面上神情不停变幻,最后终于定格成一个潇洒倜傥的笑容。
赵合德蹙了蹙眉,继续说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事不是没有变数,毕竟陛下极为器重天谕阁那几个祭酒,改换心思也说不定,所以要尽快把生米做成熟饭,免得夜长梦多。”
“这生米如何变成熟饭?”,刘欣急切地问道。
“你忘了我姊妹的出身来历了吗?”,赵合德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笑的有些凄然。
“前些天那小丫头住在宫中时,和我倒是相处的熟络,这两日我借慰问为由,将她诓到我的宫中,等我施术制住她后,剩下就看你的了,反正那种事情你也在行,还哄不了一个小姑娘?届时她不嫁你又能嫁谁?”
刘欣皱着眉头说道:“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出了乱子,恐怕不好收场。”
赵合德秀眉一挑,冷声说道:“大丈夫行事,岂可瞻前顾后,此刻局势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当年高祖在芒砀山斩蛇起义之时,也是这般前怕狼后怕虎吗?何况放眼今日这大汉天下,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当这个太子?纵然出了变化,陛下和太后又能将你怎样?”
刘欣喜形于色,一时忘形,向赵合德深施一礼。
“多谢姊姊成全!”
赵合德面色一黯,良久,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转身款步远去,竟是没有再看刘欣一眼。
……
秋日的未央宫,宫墙坚厚,飞檐似剑,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气象恢宏肃穆。
此刻的御书房中,汉成帝刘骜坐在御枰之上,脸上笼罩着一层冰霜。
令人压抑的沉默过后,一旁的司礼宦官崔灵低着头小心地问道:“陛下,太后可还安好?”
“太后倒是安好,寡人却很不好!”
刘骜抬头看了崔灵一眼,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说道:“你的伤怎么样了?不是说让你安心修养,怎么又跑来了?”
崔灵躬身答道:“臣见陛下为了天书被窃之事大动无名,唯恐陛下龙体有损,特来伺候,臣来之前,去大夏殿现场勘查了一番,也见过那僧人的尸体了。”
“可曾看出什么端倪?依你之见,窃天书杀昭君是何人所为?”
“这……”,崔灵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那夜臣奉命协助李先之时,那僧人曾在李宅现身,本领很是了得,以一己之力力敌李先、霍骏二人,尚能全身而退。而这僧人的来历,极有可能是鬼谷一派。”
“鬼谷一派?那他为何死在大夏殿前?”,刘骜面色愈发不善。
“臣也极为费解,不排除他们内讧的可能。天谕阁那日守卫薄弱,加上几大祭酒都去了终南山,这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只是不知他们是如何知道的,想必必有内线。”
刘骜站起身来,在书房中烦躁地来回踱步。
“禁宫之中,居然容人来去自如,还盗走天书,这事必须彻查,永绝后患!”
崔灵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说道:“陛下,这事不能排除天谕阁监守自盗的可能。”
刘骜脚步一停,双眸收缩,盯着崔灵,半晌后,缓缓点了点头。
“寡人到也想过此节,不过天谕阁中之人尽皆淡泊名利,怎会忽然盗取天书。”
“只因那个东方明的出现,他们或许有了解开天书的能力。”崔灵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刘骜缓缓走回御枰坐下,手指轻敲案几,说道:“寡人虽不依仗天书,可也不能任由天书流出,东方明是李先的结拜兄弟,你这就替朕拟旨,命李先调集禁卫南军,埋伏在终南山山口,见到东方明出山,火速带他来见寡人。”
“臣遵旨!”
刘骜缓缓从案上拿起一份竹帛奏章,目光深邃地望向书房之外。
“现在多地爆发刁民暴动,国库空虚,边境绝不能再出事了,昭君的两个女儿至关重要,寡人要好好思量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