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八赫打开帘子进了雅间,一眼就看见自家主子正慵懒地歪在椅子上,右手拿着酒壶正在往酒杯里倒酒,而墨五,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朱八赫急忙一声惊叫,“殿下,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不能沾酒的吗?”
说着,他急速掠到桌前,放下药碗,劈手就夺下了赵昶(hang)手里的酒壶。
赵昶一怔,随后脸一寒,“敢夺我的酒,胆子肥了是吧?!”
朱八赫抱着酒壶不撒手,“是苏姐姐叮嘱不能让你饮酒的,我的话你可以不听,她的话你总不能不听。”
赵昶瞪眼,“我凭什么要听她的话,酒壶拿来。”
朱八赫把身子一转,“不给,你昨儿发了一夜的高热,若不是苏姐姐的药,你现在还迷糊着呢!今早起来你又水米未进,现在就是不能喝酒!”
赵昶闻言晃动着身子,伸长手臂就要来夺酒,朱八赫急了脱口而出,“你若再不听话,我就告诉苏姐姐去,反正她现在就在隔壁。”
赵昶手一顿,冰蓝色的眼眸一眯,“你说什么?”
朱八赫浑不怕地看着他,“我方才端药进来的时候,好象看到苏姐姐跟着一个人进了甲字一号雅间。”
赵昶一听,立马与墨五对视一眼,墨五起身就走了出去。
赵昶阴着脸看着朱八赫,倒也没再威胁他要酒喝。
朱八赫把酒壶放到他够不到的地方,才把药碗端过去,“殿下,你要先把这碗药喝了。”
赵昶冷冷瞪着朱八赫,没动,朱八赫挺直腰杆与他对视,也不退缩。
半晌,赵昶冷哼一声,慢慢伸手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朱八赫立马笑了,软了身子,收了药碗,温声劝道,“殿下,赶紧吃饭,这是我让厨房特意为你做的,对伤口好。”
赵昶脸阴的能吓死人,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塞嘴里,也不知品出什么味没有,反正瞧着他的样子如同嚼蜡。
片刻,墨五挑开帘子走进来,对着赵昶轻一点头,“与孟家大公子在一起。”
赵昶闻言,嘴里的菜顿时更没了滋味,他阴着脸,眸光深不见底。随后有些恼地扔下筷子,沉叹一声,仰头就靠在了椅背上,闭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八赫眨了眨眼,瞧着自家殿下,似乎也琢磨出点什么味来。于是,他把身子往外挪了挪,一歪头,透过帘子就能看到斜对面甲字雅间外的动静。
苏鲤吃的心满意足,撑的摸着肚子懒洋洋地往椅子下一滑,半合着眼,“孟大哥,我吃饱了,有点犯食困。你忙你的,我先在这里眯一会。”说着,头一歪,当即就睡着了。
昨晚折腾了一夜,苏鲤是真的撑不住了,胃里塞的满满的,暖暖的,她满意地沉入睡眠,一点都不担心身边会出事。
孟云天轻轻放下茶盏,凝神望着她,眼眸中喷薄的柔意刹那浓的化不开。
这是他自小一直护着长大的女子,百密一疏,他竟然不小心把她丢了。让她遭了大难,忘记了前尘往事。如今她能安然地再次坐在他面前,他恨不能把她棒在手心里暖在心坎里,穷极一生,也断不能再让她受半点的伤害。
“清风。”孟云天轻声一唤。
清风挑开门帘走进来,看到苏鲤歪头靠着椅子睡着了,不由一怔。
“房间收拾好了吗?”
清风立马点头,“公子,已经收拾妥当,被褥按你吩咐全部换成了新的。”
公子真是神了,知道苏姑娘吃过饭必定会睡上一睡,及早让他出去收拾屋子换了新被褥。
孟云天点头,一摆手,清风轻轻退下去。
孟云天慢慢起身,轻袍广袖摇曳生姿,他绕过桌边走到苏鲤面前,伸臂视若珍宝般就把她圈进了怀里。清风打开门帘,孟云天抱着苏鲤快速上了三楼的客房。
朱八赫看到这里,立马起身蹿到外面,倚着木栏杆装着吃饱撑了的样子伸了个懒腰,眸光却偷偷瞟向了三楼,随后身子一猫又返回了雅间。
“殿下,苏姐姐被孟家大公子抱着上了三楼的甲字一号客房。”朱八赫低声对赵昶说。
赵昶身子一僵,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朱八赫浑然不知他这话给他家主子造成了怎样的震憾,犹自摸着下巴说,“苏姐姐好象睡着了,她定是犯了食困,脾胃虚寒的人往往就是这样,吃饱就犯困。”
赵昶倏地转头死瞪着他,杀他的心都有了。
随后他寒着脸,阴恻恻地说,“今晚就是拍卖大会,想必商会的大总管成伯会很忙,墨五,你有办法能让他歇一歇的吧?”
墨五领会,挑开门帘就走了出去。
赵昶拿起筷子继续吃,可瞧他吃饭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难受。他那是吃饭吗?简直是胡乱塞。
朱八赫终于看不下去了,“殿下,你若是没胃口就别吃了,我想着法子让厨房给你做清淡一点的药膳。”
赵昶阴恻恻地瞪了他一眼。
朱八赫立马闭嘴不敢说话了。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大堂就有了动静,象是商会来人了,跟跑堂的问话,随后急匆匆的脚步蹬蹬蹬地就上了三楼。
不一会,孟云天就带着清风匆匆离开。
赵昶一撩袍子站起来,朱八赫刚要阻止,他冷冷一声,“在这等着。”说着,挑开帘子就闪出去。
赵昶上了三楼,眼光警惕地扫着四周,慢慢踱到甲字一号客房。
这房间在走廊拐角尽头,位置相当隐密安静。
赵昶走到房门口一怔,顿住脚,低头看着房门口洒着的东西,冷冷勾了下唇。抱着肩绕过房门口走向旁边的窗子,窗台和窗户下同样洒了东西。赵昶伸臂轻轻一推窗户,窗户竟打开了,他冷哼一声,双手勾住上面窗户边沿,身子一纵就跃进了屋。
他站在窗前没动,目光迅速象豹子一般扫过整个屋子,这个客房要比普通的客房大两倍,装饰简洁,色调淡雅,却处处彰显奢华,倒象是某人的风格。
赵昶冷哼一声,反手轻掩上窗户,透过层层纱幔,就看到里面宽大的矮榻上正躺着一个人。
屋里燃着安神香,他脚步放的极轻,慢慢走过去,撩开纱缦,赵昶就看到了睡熟的苏鲤。
一眼就让他再抑不住气血翻腾,眼眸深似海。
他凝定地看着,呼吸渐重,慢慢地走过去坐在榻边,眼睛盯着苏鲤左手腕处因烫伤留下的那块蝴蝶样斑痕,眼眸立时通红,哆嗦着嘴唇,不能自制,“五年了,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