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老家伙被她气得不轻。
活该，谁让对方先招惹她的。
沈柒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稳如泰山，丝毫不惧山羊胡手里那把看起来杀气腾腾的剑——有什么好惧的，老家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绝不敢当真动手。
因为这里是江家设的联络点。
五大世家中实力排名第一的晋阳江家，谁敢不给面子。
果然，山羊胡手里的剑都举半天了还在那假装蓄势，而等其余几位医师一劝，他立刻顺坡下，将剑插回鞘里，冷哼道：“哼，老夫不跟你这没教养的丫头一般见识。”
沈柒柒也冷笑道：“是不敢呢，还是没脸呀？”
这话怎样回答都是错，简直就是死亡送命题。
山羊胡气得眼珠子暴凸，险些原地升天。
可惜火莲这次却不动如山。
看来对方这是年纪大了，气不动了。
见没有羊毛可薅了，沈柒柒便也懒得再理会山羊胡，双手抱臂往墙上一靠，闭目养神。
那边山羊胡还在信誓旦旦地跟同伴说：“等着瞧吧，像她这种没有教养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江宗主肯定不会理她……”
话还没说完，就见江家那位老者疾步从客栈内出来，径直走到沈柒柒跟前，躬身一揖，说道：“好让姑娘知晓，姑娘所提的条件，我家家主同意了。”
山羊胡没说完的话卡死在了喉咙，只觉老脸一阵火辣辣的疼，极度震惊之下，居然又挣扎着为火莲提供了一波养分。
第一层第二瓣花瓣盛开至三成。
沈柒柒翘了翘嘴角。
江家那位老者又道：“这是生死状，姑娘签下后，即刻便能动身前往晋阳。”
“好。”
沈柒柒毫不犹豫地签了状书。
老者确认无误后，朝她做出请的手势：“姑娘，请。”
又朝其余几位医师做出同样的手势：“诸位也请。”
沈柒柒对此并不觉得奇怪。
她的年龄在这摆着，哪怕她签了生死状，江家那边也不敢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与她一人身上，这种心理她能理解，也愿意理解。
好在鹏鸟的体型足够大，一次性坐三五人不成问题。
就是高处不胜寒了些。
一行五人，除了沈柒柒外，剩下的那几位虽然算不上七老八十，但也都是爷爷奶奶辈的了，个个冻得脸色青紫，牙齿打战的咯吱声直往沈柒柒耳朵里钻。
沈柒柒蹙眉，想了想，意识闪进无妄空间扯了几根火灵草揣怀里，先递一根给坐她旁边的灰衣老婆婆：“婆婆，此物服下能驱寒。”
这位是刚才劝她不要贪心的老婆婆。
虽然老人家话说得不怎么好听，但沈柒柒能从对方的眼睛中感觉到善意。
投之以桑榆，报之以桃李。
这是沈柒柒的处事原则。
灰衣老婆婆瞅着沈柒柒手里其貌不扬的瘦草，没有立马就接过，而是眼神古怪地瞅着她。
就在沈柒柒以为对方会拒绝时，对方却含笑接过了，又道了谢，这才将那草搓成一个丹药的形状，然后塞进嘴里，咕嘟咽下。
沈柒柒：“……”
沈柒柒咬住唇，素净白皙的小脸上爆出两团红晕。
一个合格的医师，是不可能会让病人直接吃草的——医师会把药草炼成丹药。
难怪灰衣老婆婆刚才会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看。
沈柒柒难为情道：“不好意思呀婆婆，我现在还不会炼丹，所以就只能……嗯，就只能先这样将就了。”
她看向手里还剩下的几根火灵草。
灰衣老婆婆“啊”了一声，眼中透出担忧，就要说什么，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冷笑道：“哼，老夫活到这把年纪，头一次知道居然还有不会炼丹的医师。无能成这样也敢揭下寻医告示，真是自不量力。”
又是那个山羊胡。
没完没了还。
沈柒柒瞅着对方下巴上那撮灰白的胡须，忍了又忍才没动手揪下。
但沈柒柒也没好脸子给对方，眼珠子骨碌碌打了几个转，计上心来。
她本来也给山羊胡准备了一根火灵草的，不过看样子没必要了。
沈柒柒冷笑：“我会不会炼丹跟您有什么关系？我吃您家大米还是喝您家水了？再说了，您自己孤陋寡闻怪谁？为老不尊。”
“你！”山羊胡气的胸膛鼓起，大袖一甩，冷嗤道，“哼，牙尖嘴利！老夫才懒得理你！”
“行啊，那烦请您老记住此刻说的话，等下可不要找我要这个哦。”
沈柒柒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几根火灵草。
牙齿不再打战的灰衣老婆婆见两人又掐上了，就要相劝。
可惜慢了一步。
就见山羊胡下巴一抬，倨傲道：“哼，几根杂草而已，你当老夫会稀罕！”
“随便你稀不稀罕。”
沈柒柒看向余下的三位医师。
这次不等她开口，灰衣老婆婆就急忙说道：“这丫头说的没错，此物的确有驱寒的功效，各位不妨一试。”
生怕开口慢了再冒出第二个山羊胡来。
还真是一个善良的老婆婆。
沈柒柒心说。
她看了那灰衣老婆婆一眼，学着对方刚才的样子，也搓了三颗草球出来。
不怎么好看的三颗小草球，安静地躺在少女白皙的掌心间。
三位医师没犹豫，道了谢后，便各自捻起一颗塞嘴里——大家都是医师，灰衣老婆婆面色上的变化，他们自然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这小草球看着其貌不扬，但确实对驱寒有奇效。
山羊胡也看见了——但是看见也晚了，才说完的豪言壮语还在空中飘着没散，此时服软，不是自讨没趣？
只能咬牙硬挺。
等到了晋阳江家，沈柒柒等人都面色红润活蹦乱跳，唯有山羊胡冻得老脸青紫，走路前脚打后脚，一个不稳摔了个大马趴。
被雾气打湿后又冻成硬邦邦一撮的山羊胡都摔断了一截。
江家早派人在门前等着了，几人一落地，立马有仆从过来接应，也没怎么寒暄，直接就把一行人带去江小宗主居住的院子。
离院子尚且还有数丈远，沈柒柒就听见从里面传出一阵惨叫声。
其间还夹杂着妇人的哭声。
看来江小宗主又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