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长老的话音才刚落地,立刻就有百姓迫不及待地接话道:“五长老,有您这话我们就没什么顾虑啦,您放心,我们一定实事求是地说,保准不说半句假话!”“没错!正当如此!”五长老见有人响应,激动道,“这位大婶,你家可是有孩子被掳?”
那大婶点头说:“有,怎么没有,我家两个儿子都抢走了呢!那些个长在阴沟沟里面的东西,丧尽天良,不干人事,早晚要被天打雷劈!”
那大婶咬牙切齿地说,目光中充满了愤恨,直愣愣地盯着五长老。
早已知道内情的百姓们都知道大婶说这话的意思。
可惜五长老并不知道内情,他只当这位大婶如此愤怒,是因为孩子被邪祟掳走的缘故,于是立刻安慰那大婶道:“这位大婶,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对于你的两个儿子被邪祟掳走这件事情,我深表遗憾,但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啊,相信你那两个儿子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他们也一定不希望看见你们难过……啊!”
五长老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东西忽然朝他飞过来,不偏不倚,“啪叽”一下砸他脸上。
被砸的那半边脸颊瞬时火辣辣的刺疼。
垂眸一看,待见砸在自己脸上的东西竟然是一只破鞋,五长老的一张脸的顿时黑成了锅盔色,朝那位当众脱鞋砸他的大婶怒目而视。
“这位大婶,我好心安慰你,你不接受也就算了,你怎么静还打人!”
“老娘打的就是你!”那大婶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一手叉腰,一手隔空指着五长老的鼻子骂道,“我家俩儿子现在好好地在家陪他爷爷奶奶呢,你说什么逝者已逝的狗屁话!好你个躲在阴沟沟里面不干人事的狗东西,老娘今天非砸死你不可,让你不说人话不干人事!”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疼宝,平日被欺负一下,做爹娘的都心疼的不得了,哪听得了五长老这种恶毒诅咒的话。
那大婶怒气冲冲地说完,把另一只鞋子也脱了,当即就朝五长老扔去。
她第一次朝五长老扔破鞋,是因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才能精准地砸中五长老。
没想到这第二次,五长老被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震惊中,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完全想不起来躲闪,于是又被砸中了。
而且砸中的还是另外半边脸颊,一左一右,刚好对称。
直到这时五长老才猛地惊醒过来,顶着一张肿胀的猪头脸,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地问那妇人:“你说什么?你那两个儿子现在在家里?这怎么可能!你刚才不是说他们被邪祟掳走了吗!”
既然被掳走了,又怎么可能会在家里面!
五长老想不通!
那大婶呸地啐了口唾沫,说:“呸,怎么不可能!我那俩儿子前天夜里确实被邪祟掳走了,但是邪祟能抢,二姑娘就不能救吗!”
其他百姓也立刻纷纷应声道:“没错,我们的孩子是被邪祟掳走过,但是今天一大早,二姑娘就把孩子们都救回来了!”
“二姑娘答应过我们的事情,就绝不可能会食言!”
“对,总共一百零八个孩子,一个都没少!”
……
大家七嘴八舌,五长老听得脑袋嗡嗡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竟然都救回来了吗?
这怎么可能!
而且,既然孩子们都救回来了,那这些百姓们还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五长老立刻怒声质问众人:“既然你们的孩子都救回来了,那你们还聚集在这里做什么!是要聚众闹事吗!”
“什么聚众闹事,我们这是过来感谢二姑娘的!”
“没错,我们是来给二姑娘送感谢礼的,感谢二姑娘帮我们救回了被抢走的孩子!”
七嘴八舌声再次响起,百姓们就跟变戏法似的,或从脚边拎起一个装满鸡蛋的小竹篮,或是解开肩膀上搭着的褡裢,露出用布静包着的猪肉,还有的干脆拎来了鸡鸭鹅……东西都算不得多贵重,然而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不假!
五长老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感觉仿佛置身于梦中般。
而且还是一场噩梦!
他被算计了!
他掉进了别人设计的陷阱中!
五长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地扭头看向沈柒柒,瞪着她,气恼地问道:“二姑娘,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敢问二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拿这种事情捉弄我?”
捉弄?
哼。
沈柒柒冷笑。
一句轻飘飘的捉弄,就可以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当做是一场误会,还可以给她按一个骄纵任性的帽子,这老东西反应倒是够快的,短短瞬息间就想到了化解之法,而且还不忘记倒打一耙。
可惜,他这一耙子,注定只能打在自己身上。
沈柒柒掀起眼皮,目光凉凉地落在五长老那张肿胀的猪头脸上,懒得再跟他打迂回战,嗤声道:“五长老这话说的好笑,好好的,我设计你做什么,那也是你设计我才对,毕竟,昨天可是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到处跟大家伙嚷嚷,说我一定能把孩子们救回来。”
“我这是把孩子们救回来了,我要是没能把孩子们救回来……五长老,你这样的行为,可是把我架在了火上烤呢,五长老,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
五长老语噎,因为他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放出的那把火,没能烧到沈柒柒,却烧到了他自己的身上来!
强烈的不甘心让五长老不肯就此放弃,避开沈柒柒的质问,不死心地反问她道:
“二姑娘,既然你早就把孩子们救回来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事先于我言明,没得让我误会这一场,你这是何居心?莫不是你见我这段时间拼死守护百姓们的安危,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渐高,你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所以才要故意设计让我难堪!”
五长老越说声音越高,那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他真的就是一个受害者似的。
可惜,有理不在声高。
“五长老,您说这话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啊,是我没有事先与你言明吗?是你一过来就先入为主地断定我食言了,没能把孩子们救回来……你一个把控主场,根本就不肯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啊。”
轻飘飘几句话,一下子就堵死了五长老的嘴。
才发生的事情,还新鲜热乎着呢,在场又有那么多见证人,五长老就是想耍赖不承认都难。
五长老只觉得自己钻进了一张网里面,而且那网正在迅速收拢。
他是那网里的鱼,逃不脱,挣不开。
这种不好的预感伴随着沈柒柒的突然起身骤然加剧。
五长老望着迎面朝自己走来的少女,只觉得那抹看着单薄纤细的身影,竟然让他有种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
那是威压,属于强者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