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刑侦支队,留置室内。
既然决定了正式对陈家洛设局,徐天南也开始向众人布置起了任务。
“你们仨听好。”徐天南看向瓷娃娃三人,对方个个摩拳擦掌,心中无比期待着。
徐天南并没有直接说出任务内容,而是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泰国巫师做法的视频。
视频里的气氛古怪阴森,巫师穿着长褂坐在供台前,将一张照片放在碗盆中,旁边摆放了一个捏好的泥人。
视频总长大约2分钟,在这段期间内,巫师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泰语,他先是将照片用钉子钉在泥人身上,最后将泥人与水蛭一起放在碗盆中,鲜血也顿时覆盖在了照片中人的面孔之上。
瓷娃娃不解道:“南哥,你到底要我们做啥?”
徐天南道:“看见巫师做法时摆放的祭品了吗?”
瓷娃娃点点头。
徐天南又道:“这是某部泰国电影里所演的下降头全过程,我不仅需要你们准备好这些东西,同时还要学会这3分钟内的泰语。”
“啊?”瓷娃娃愣住了,好半晌才问道:“南哥,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让你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沦落到如此地步?”
徐天南道:“我何时改变过自己的信仰?”
瓷娃娃不服气,“那你现在不就是要我们给人下降头吗?”
徐天南又道:“我何时要你们给人下降头?”
瓷娃娃这下更晕乎了,直言道:“你让我们干的事不就是诅咒人吗,你难道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弄死陈家洛?”
徐天南“噗”地笑了笑,“你觉得我会做出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来吗?如果我真想让他死,我现在至少有7种办法可以让他死于意外,并不留下任何证据。但我却没有这么做,因为我最终的目的是让他接受法院的审判,并让我们所有人全身而退。”
瓷娃娃彻底不懂了,“那……这到底要干嘛?”
徐天南摸了摸对方的头,解释道:“我不信仰鬼神,但我信仰人性。好了别废话了,把以上所有东西准备好以后等我通知,慕容水和香兰姐跟我走。”
“哎哎!等等!”文四宝突然打断了徐天南道:“那我们几个呢?你还没给我们布置任务呢!”
文四宝指了指自己和李孟雪。
徐天南盯着对方二人半晌,突然道:“你俩下午不是要去约会吗?”
听闻此言,李孟雪的脸顿时羞红,文四宝却还是嘴硬道:“你,你……你说什么呢你!”
看着对方嘴硬的样子,徐天南用快速的言语道:“李孟雪今天一反常擦了香水,然后再根据你屁股后面的内裤轮廓看得出你还换了内衣和内裤,这种轮廓是我从未见过的,因为这种内衣轮廓我从没见过,所以你换这一整套新内衣的原因,则是因为你下午打算和李孟雪约会,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但对方之所以会答应你约会的请求,则是因为今天早上你送了她一条崭新的铂金项链,这一切的一切都能说明你俩的关系已经达到了互送礼物的地步,我没说错吧?”
“别再说啦!”文四宝上前想捂住对方的嘴,却被徐天南闪身躲开,躲开后又用手中的笔指了指李孟雪身上的饰物道:“李孟雪的鞋,袜,笔,耳钉,尾戒,都是双鱼座的周边,原因我不再解释,但是……”
徐天南用笔勾起了李孟雪挂在胸前的铂金项链道:“但是谁他妈让你给人送一个年年有鱼的项链啊!这和双鱼座有毛的关系!甚至鱼的图案下面还有一个胖娃娃!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你这种人,谁还能给孟雪送这种礼物!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哈哈哈哈……”
众人发出哄堂大笑,慕容水更是笑得几乎摊倒在墙上,十根指头使劲地挠着周围的软包装饰,几乎把墙面都挠出来了三室一厅。同时又听身后的瓷娃娃捂着肚子笑道:“这个大叔……竟然连双鱼座是啥都不知道……哎哟我不行了!”
文四宝此时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丢在了大街上那般尴尬,然而也就在下一秒,李孟雪却趁人不注意悄悄捏了捏自己的手,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
这个微笑拯救了文四宝,瞬间让他本来一心求死的灵魂被熔化成甜腻腻的热巧克力。
“好了,大家各自去准备。”徐天南临走前对许无敌道:“你的任务就是跟紧文四宝,不要让他玩过头了,今晚8点左右的任务需要你俩。”
许无敌坏笑地看着李孟雪与文四宝二人,大声道:“你就放心把他俩交给我吧!”
……
漠北市工业街,坐在车内的李香兰很快便认出了这里就是陈家洛的工厂。再次回到这里,李香兰看着工厂内人来人往的年轻人,联想到了曾经自己妹妹每天下班时的场景,睹物思人,眼中也很快挂满了泪水。
“香兰姐,你这样的状态是不行的。”徐天南从副驾驶转过身,看了看眼含泪水的李香兰,对方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同时也想起了徐天南刚才交代自己的事情。
李香兰道:“对不起,刚才想起了琴琴的事,一时忍不住就哭出来了。”
徐天南叮嘱道:“切记,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走投无路的女人了,你现在是一个不惜为替妹妹复仇,任何事都可以做出来的女人,坚强点!”
李香兰擦干泪水,努力想象着陈家洛的模样,心中的那股悲伤也很快被转化,眼中重新有了愤怒的神色。
慕容水开车来到了工厂门口,临下车前,徐天南突然又把李香兰叫住,同时从身上掏出一盒小型的化妆镜,打开后,李香兰发现里面尽是一些深色系的脂粉。
“香兰姐,我得稍稍给你补点妆。”
“怎么?”李香兰问道:“是我的气色不好吗?”
徐天南道:“不是,是你的气色不够不好。”
片刻后,李香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总给人一种很阴沉的感觉,而不等她发问,徐天南又问道:“我最后和你确定一遍,记住我交代你的事了吗?”
李香兰点点头,“记住了,无论陈家洛去哪里,我都在后面跟着他。”
徐天南道:“如果他躲回到家里呢?”
李香兰坚定地道:“那我就守在他们小区门口,哪里都不会去!”
……
工厂内,最近的陈家洛已变得收敛了许多,他自出来以后就没有再联系过自己的那帮狐朋狗友,同时也牢记马管家告诫自己的事:与任何人都不要谈论与李香琴有关的事,每天按时上下班,除了巡视厂区内的工作情况以外,其余时间都待在自己办公室里。
记得被传唤至公安局还是前天的事,他此时斜靠在老板椅上,脑中不断回想着那令人恐惧的24小时。
冰冷的桌椅,刺眼的灯光,审讯员那仿佛能够看穿自己心思的眼神,无一不都对他的内心造成了极大阴影,好在那天自己牢记马管家的话,始终死咬着自己没杀人这一点不松口,现在自己才可以这样继续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等待风头过去的那一天。
一想到那些警察气急败坏时的表情,陈家洛心里也不免有了一些得意,喃喃自语道:“原来警察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嘛!”
突然间,陈家洛的余光扫过,似乎看见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定睛看去,陈家洛顿时紧张得两眼发直,手心都渗出了汗。
李香兰不知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对方并没有进来,但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此时的李香兰面色枯黄,形容枯槁,而那双死气沉沉,却又充满了仇恨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陈家洛,一言不发。
“你……你……你干什么你!”陈家洛看见对方就吓得脸色煞白,往后退去时不小心碰倒了办公室的花瓶,花瓶的碎裂声反而将自己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拿出手机点了半天,才终于拨通了保卫科的电话。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几名保卫科成员从楼道尽头跑了过来,一人一只胳膊死死抓住了李香兰,猛一用力,像扭送犯人那般将对方按了下去。
然而李香兰就算被按得弯下了腰,她还是努力抬起头,依然是那样一言不发地盯着陈家洛,眼里尽是令人恐惧的愤怒。
陈家洛越来越害怕,连看都不敢看对方,大声道:“快快快……快把她带走啊你们!快把她丢出去啊!”
直到走廊里那些人的脚步声远去,陈家洛才如同全身虚脱了一般,贴着墙缓缓坐在了地上,他发觉自己此时满身是汗,而对方那双令人感到恐怖的眼神,也在自己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疯子……疯子!这娘们绝对是个疯子!”陈家洛惊魂未定,掏出电话就打给了马管家,接通后慌忙道:“马叔!李香兰那个疯女人竟然找我找到厂子里来了!我刚才一个人在办公室,她……她就那么直接过来,我……我该怎么办?她肯定是因为那件事……”
却不料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立即被挂断。
马邦德拿着手机,简直被这个不争气的少东家气得半死,他明明告诫过对方今后决不许再提这件事,如果实在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也绝不能在电话里面说,因为他现在还不确定自己与陈家洛的手机是否被刑侦支队监听。
片刻后,马邦德随便找了一个手下的手机,拨通了陈家洛办公室的固定电话,沉声道:“家洛你慌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李香琴的死不是你的错!她是自杀!自杀懂吗?从现在起,我会交代保卫科的人,注意不要再让那个女人接近你,但是就算有下次,你也决不许和她发生任何冲突,明白吗?还有,如果有什么事,你知道我在哪里,直接过来找我就行,电话能不打就不打,明白了吗!”
被对方这么一通训斥,陈家洛才终于想起来了对方曾告诫自己的话,于是连声附和着挂了电话,但那股恐惧的感觉久久无法消散,他甚至想起李香兰是一个曾经用枪指着自己的女人,对方摆明了要自己的命,若再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对方还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于是不管不顾地冲下楼,朝着厂区内的停车场就跑了过去。
“开门!开门!快!快啊!”
陈家洛猛拍车窗大喊着,此时心中无比惊恐,那感觉就像李香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用那双死人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
自从出了这事以后,马邦德也认为李香兰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于是让自己身边的一名打手临时充当起了陈家洛的司机,每天准时接送对方下班,并同时肩负起保镖的责任。
打手听到声响醒了过来,看见少东家没给自己打电话竟一个人冲了出来,于是急忙按开了门锁。
坐回到车里后,陈家洛心中那股恐惧的感觉才稍微消散了一些,他让打手锁好车门,自己趴在深色玻璃上环顾四周厂区,在确定找不到李香兰的身影后,才如同烂泥一般躺倒在了座位上。
“陈总,出什么事了?”打手问道。
陈家洛点起一根烟,随着烟雾充斥在了车内,自己的情绪也终于稳定了下来,解释道:“妈的!还不是那个叫李香兰的娘们,不知怎的竟找到我办公室里去了!还好刚才保卫科的人来得快把她赶走了,不然还不知道那个娘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打手心中一沉,深知马邦德这次叫自己过来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陈家洛,于是道:“为了安全起见,陈总这几天我还是陪你一起在办公室吧。”
“还去什么办公室啊!”陈家洛着急时声音都变了调子,“回……回家!这几天我他妈哪都不去了!我就一直躲在家里不出来,我看那个娘们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陈家洛却再次恐惧地大叫了起来,“啊!她在那里!她怎么还没走!”
顺着方向看去,打手也看见了一个女人站在工厂大门外,女人瘦骨嶙峋眼窝发黑,整个眼眶都几乎凹陷在了脸上,而当对方看见陈家洛这辆醒目的高档轿跑时,竟不管不顾地横穿马路走了过来。
此时的李香兰早已豁了出去,虽然隔着深黑色的玻璃看不见对方,但她确信陈家洛一定在车上,而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全相信徐天南告诉自己的任务:跟紧对方。
所幸现在道路车辆不多,随着几声急刹车的声音响起,李香兰就在一众司机的咒骂声中穿过了马路。
打手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不明白对方到底是胆大还是疯了,竟然敢这样就走过来,于是道:“陈总,我去帮你解决她!”
“开车!快开车!赶紧走!”陈家洛猛拍方向盘,大声催促着打手离开,而打手也不再多问,只是很快踩下了油门,消失在街道尽头。
就在陈家洛离开后没多一会,一辆白色的国产小白车停在了李香兰身边,徐天南摇下车窗朝对方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上车。
在车上,李香兰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我没有把事情搞砸吧?”
徐天南笑了笑道:“怎么会呢,香兰姐,你不仅没有把事情搞砸,反而还做得很好,你看见陈家洛刚才被吓得那个样子了吗?哈哈!”
慕容水也略显担忧地问道:“真的吗?老大,你可要知道,陈家洛现在若是跑走了,香兰姐就不可能再有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了。”
徐天南道:“什么机会?想什么呢你!电影看多了吧?你以为香兰姐是杀手啊?”
一连几个发问,搞得慕容水不懂了,于是问道:“唔?难道你的计划不是制造一个土炸弹,然后让香兰姐绑在身上与对方同归于尽?”
徐天南皱了皱眉,“我说你这人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呢?我既然说过让陈家洛接受法院的审判,就绝不会让这小子死于非命,不仅不会,我甚至不会伤他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