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臻睁开眼,视线从一片模糊的光圈,缓慢聚焦到了一个小点上。
大脑还未完全清醒,身体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
她撑起身子,急切地冲着前方大喊一声。
“宫尧。”
男人的身体顿住,摇晃的黑影逐渐变得笔直,拉成直线,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地板上刻下深沉的印记。
宫尧微微偏头,眉眼沉静:“有事?”
林臻臻的思绪渐渐回笼。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知道自己脱离了方才的场景,再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下实验室。
频繁角色切换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强烈的记忆割裂感。
仿佛有一百个铁锤狠狠敲打过她的大脑,将所有画面揉碎碾压后,胡乱拼接在一起。
每一次思考,林臻臻都能感受到,藏在最深处的那根神经正在隐隐抽痛。
“没什么......”
林臻臻疲惫地闭上眼:“为什么不继续?”
“到这里就足够了。”宫尧看了一眼她苍白的唇,言简意赅,“先休息。”
“我不用休息。”林臻臻睁开眼,下巴微抬,目光迫切,“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可以把我送回2014年9月1日吗?”
宫尧转身,目光沉沉照在她的脸上:“为什么?”
林臻臻垂下眼眸,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跳跃前那剑拔弩张的画面,心中越发不安。
男人明明受制于人,完全处在下风,却依然笑意嚣张,言语间净是挑衅。
[“几年时间不见,你居然敢对我动手。这么快就忘记之前在我手下当狗的日子了?”]
“有些事情没有弄清楚,我放心不下。”
“而且我,我瞒了他一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林臻臻咬了咬唇,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我不想和他产生误会。”
“他”?
虽然知道林臻臻话里的这个人,就是指代的自己,但宫尧心中还是生出了一点怪异的情绪。
就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卡在了喉咙口,不痛不痒,却足以让他感觉到不舒服。
“你弄错了。”宫尧压下眼睫,将所有异样的情绪一同压了下去。
“这是梦境。在梦里,你只能感受,无法改变。”
“我可以。”林臻臻有些不服气地反驳,“至少我可以将话说开。”
“造梦不是时空穿梭,所有事情已成定论。”
“就算你能够让一切都按照你的预想发展,那也不过是暂时的。”
“它终究会在将来的某个节点,以蜿蜒的形态回归到原本的轨迹。”
宫尧的语气几乎算得上是无情,仿佛整个人置身事外,只是一个路过的旁观者。
林臻臻茫然地睁大眼,表情怔然。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时有时无。”
“嗯。也许你可以影响风的走向,却无法左右它的归宿。我们能做的,只有顺从地接受。”
林臻臻突然动了动眼珠,她盯着宫尧,表情认真。
“既然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无法改变。”
“那是不是意味着,现在我能把握住的,只有你?”
宫尧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你说宫尧只是消亡的过去,是被遗忘的篇章,可我不这么认为。
林臻臻神情执拗:“他已经等了我很久很久,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宫尧皱了皱眉,表情似乎是有些无奈:“我言尽于此,你要怎么想,我无法左右。”
林臻臻的眼中染上点点水光,她似乎透过眼前人的外壳,窥探到了过往那些纠缠交织的灵魂。
“对不起,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我的确伤害了你。”
“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很想和你去海边,想和你欣赏漫山遍野的萤火虫,想和你一起看日辉跃出云海,想躺在你怀里睡觉,想和你坐摩天轮,看遍城市夜景。”
林臻臻哽了哽:“也是在真的想要之后的每一个生日,都有你陪在我身边。”
宫尧的脸色越来越冷:“看来你的记忆已经出现混乱,不仅认错人,还开始胡言乱语了。”
林臻臻轻轻摇头:“我是不会把你认错的。”
“我知道,你遗失了很多与我有关的记忆。但是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所有发生过的事情。”
“为了你,我会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