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求道的计划成功了。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毕竟他只是把黑火药混到了熟地黄磨粉里,具体取药材的过程还是大药童自己指挥和经手。
至于妖道炼丹会不会用到熟地黄磨粉,又具体什么时间用到,他是无法预测的,所以是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的。
但在他塞了黑火药粉块的第三天,丹房就发生了一次爆炸。
当然要说是爆炸也很勉强,其实只是丹炉里面发生了一次爆燃现象,导致顶盖被迅速膨胀的高燃气体掀了开来,没有伤到人。
要让吴求道来评判的话,这种程度也就跟他前世高压锅炸飞盖子差不多,毕竟这黑火药做得非常毛糙,实际爆炸威力小得可怜。
不过哪怕高压锅炸了盖子,那里面炖的肉也肯定都废了,何况是需要修仙人士花上好几天炼制的仙丹灵药?
便宜师父果然勃然大怒,等到大药童龙涎草赶到以后,妖道就已经弄死了两个煽火的童子,看到龙涎草气得要拿他是问,结果龙涎草连连喊冤。
“师父,我看那还魂草拜您为师以后心里一直不乐意,估计就是他在药材里下了手脚!”龙涎草慌乱之下为了推卸责任,便找了一直跟自己不对付的还魂草麻烦,想要祸水东引。
于是,吴求道就这样毫不知情地被带到了丹房。
“徒儿拜见师父!”吴求道根本没跪下,而是很敷衍地行了个抱拳礼。
妖道余怒未消:“还魂草,龙涎草说你在我炼丹的药材里做了手脚,你怎么说?”
歪打正着了这不是?吴求道心里吐槽,脸上却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气愤道:“禀师父,我从未进献药材入丹房,这药材出了问题,怎么能说是我下的手呢?”
龙涎草挺直上身骂道:“这药材乃是我一路亲自护送入丹房的,中间绝无任何任何差错,若是有何问题,必然出自库房!药童里只有你每日不见人影,还经常出入库房,你的嫌疑最大!”
“对呀,这药材是你自己送进丹房的,就算我在库房里不小心弄坏了什么东西,你怎么没把有问题的药材挑出去啊?”吴求道问道,“总不是我求着你把坏了的药材送给师父炼丹的吧?”
“这……”龙涎草瞬间语塞,吴求道抓住了他的痛点,他以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少爷,小小年纪被捉到这里,哪里懂得什么药材分类,都是一股脑送进丹房。
妖道狐疑地看向这个自己随便点出来的大药童,的确,难道药材放在库房里发霉了,龙涎草也毫不顾忌地送来炼丹吗?
“更何况我刚刚从地穴出来,累得半死,惨得要命,这几天都在休养生息,读书习字,稳固道基,哪里会去搞事呢?”吴求道耸耸肩。
他倒是没有完全说谎,为了防止把《自然经》筑基篇《固精关门法》理解偏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学习繁体字和进行道家修行密语转码白话文的工作。
“你筑基了?”妖道转头看了吴求道一眼,自己可没传他什么筑基要诀,没想到这便宜弟子从离魂失忆到筑基成功,居然只花了半个月,难道他真是灵风仙骨,天生道种?
“你筑基了?!!”龙涎草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旁边的药童们都低声议论起来,他们从没见过筑基竟能如此轻松,三尸劫数凶厉,他们都是至少花了三个月才能满满消磨掉三姑关隘,但凡急上一点的,坟头上都能长草了。
吴求道挑了下眉:“快不快的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为师父好好办事!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师父!”
妖道双目微阖,没想到这便宜弟子反抗之念如此强烈,哪怕暂时无法弑师犯上,他也要先除掉自己手里的刀,可他若是一直这样暗搓搓捣乱下去,这炼丹大业可要受大影响了。
妖道思考了一下,斜眼瞥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龙涎草,开口问道:“那些都无关紧要了,我只问你,假设此事是你所为,你是怎么做到的?”
吴求道微微一笑:“首先,不可能是我做的!其次,假设是我做的,在我能够安心修炼之前,我是不会告诉师父你我是怎么做到的。”
妖道身体前倾:“那……如果我拿你没有办法,却要杀三花猫泄愤呢?”
吴求道眉头一皱:“那我就说不是我做的!还请师父息怒,徒儿日后必然逆来顺受,安生度日,绝不敢再靠近丹房重地。”
妖道眯起眼来,他走到还在冒着黑烟的丹炉旁边,仔细闻了一下这烟中的味道,想分析出吴求道究竟做了什么。
黑烟之中传来了一股酸臭味,味道很复杂,这气味对口鼻具有强烈的刺激性,闻久了会甚至于气管和肺经有伤损。
妖道能闻出一点磷或者硫的味道,但磷粉和硫磺都是他这炉大药的重要成分,他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正常的药性冲突引发的爆炸。
毕竟外丹之学博大精深,他也只是拿到《玄君七章秘经》之后才浸淫此道,不过略懂皮毛而已。
也许这个乖徒儿只是在哄骗自己,他只是顺水推舟唬人,想让自己对他的手段心生忌惮,好让自己不得不出手杀了龙涎草。
妖道转头深深看了吴求道一眼,不,的确是他下了手,而且他在丹道之上很是自信,能拿准我抓不出错来,最重要的是,我的确看不出他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你是怎么做到的,还魂草?
妖道突然朗声笑道:“不,你不会心疼的,你练功出了岔子,以至得了失魂症,认识三花猫不过半月不到,她死了你最多泛起两点泪花。”
吴求道面露不爽,这妖道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妖道说:“你也许会生出狐兔之悲,但这伤感之情过上两天也就罢了,最多便是在要杀我的理由上再填一笔而已。还魂草,你我师徒二人本就相像,我早看出你是个薄情之徒。”
吴求道摇摇头:“师父你可以说我不够尊师重道,但至少别侮辱我的人格!我们不一样!我可不是什么薄情之徒,我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罢了!”
妖道笑笑,轻轻弹指,一道剑罡劈出,斩下了龙涎草的人头。
“那便如你所愿,我的乖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