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是玻璃杯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咔嚓”是手铐上锁的声音。
脖颈缠上的铁链带来猛烈的窒息感。
陆安和条件反射地想要来一个过肩摔,却在握住那纤细光滑的手腕的时候,猛地顿住。
就在他停顿的这一秒,月笙狠狠踹向他的膝盖弯,没有一丝犹豫。
陆安和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月笙顺势将手铐的另一头拷在了床架上。
长长的铁链还缠了两圈在陆安和的脖子上,只要月笙想,她可以轻松杀掉他。
陆安和并没有挣扎。
月笙用力拉扯铁链的时候,他因为窒息而仰头,苍白的嘴唇张开,眼中泛起血丝。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像个引颈就戮的献祭者。
苍白而又棱角分明的脸因为窒息染上血色,竟然多了点艳丽,尤其是那双眸子,波光粼粼,破碎的琉璃在那双眸子里闪烁着濒死的光,脆弱又美丽。
月笙一愣,心想,陆安和这幅样子肯定又是刻意表现出来的。
但是她确实是很喜欢,于是她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窒息感消失,陆安和用力喘了两口气,胸膛上下起伏,嘴角却勾了起来。
他的声音更沙哑了,像是撕裂一样,可恨但是又可怜地说:“月笙还是心疼我的呀。”
陆安和还跪在地上,右手被扣上了手铐,手铐的另一边被扣在了床架上,两只手铐中的铁链在他的脖子上缠了两圈,被他的小公主握在手里。
刚刚被月笙踹的那一下,力道很重,他刚好又跪在了打碎的玻璃杯上,膝盖早就鲜血淋漓。
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月笙从他的身后走到了他的身前,居高临下俯视他:“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困住我?”
陆安和仰头看她,轻笑:“我从来没觉得我能困住你。”
所以他刚刚被袭击后,没有半点挣扎。因为他潜意识里早就有预感,他永远不可能困住月笙。
甚至刚刚,他在锁上月笙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他终究是舍不得的。
可是,他确实做出了那样恶劣的事情,所以有惩罚也是应该的。
他没有想到惩罚来得这么快。
月笙盯着他看了半晌,手指忽然抚上他的唇角。
陆安和因为这个触碰猛地抖了一下,近乎受宠若惊地看向月笙。
月笙的指尖抹掉了他嘴角被铁链磕出来的一点血迹,准备移开手指的时候又有点舍不得那种微凉光滑的触感,忍不住又抚上他的眉眼。
月笙虽然觉得不开心,也很想给陆安和一个教训,但她却知道,若是陆安和真的想要伤害她,她是没办法这么轻易反杀的。
就像很久之前,她杀掉老师的时候,老师哪怕对她有半点杀心和防备,她都无法下手。
手下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眉眼,当她的手指抚上他的眼睑的时候,陆安和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她的指尖,像是濒死的蝴蝶翅膀一样轻颤抖。
那样轻柔的痒意从指尖钻进月笙的心脏,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软声开口:
“学长,你这样确实是让我有点生气呀,不过我还是决定原谅你。”
陆安和的呼吸急促起来,不敢置信地往前蹭了蹭她的手心,眼中漫上水意,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眼神和表情让月笙心中升起难言的渴望。
她忽然有一种冲动。
月笙这样的混乱邪恶者,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她忽的俯下身,吻上了陆安和的双唇。
陆安和瞬间浑身绷紧,猛地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绚烂到他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境。
身处深渊的他将明月拖进来,本以为月亮会永远离他而去,那样的绝望下,月亮却忽然钻进了他的怀里。
嘴唇的触感是他从未想过的温热软绵,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对于月笙来说,更多的是好奇。
她离开陆安和的嘴唇,惊奇地笑了一下:“感觉还不错。之前我们坠崖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想让我亲这里?难怪啊,和亲脸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之前说我欠你的这次,还你了。”
陆安和在月笙说完之句话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猛地喘了一口气。
意识回笼,他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了锁骨。
连眸子都在月笙的注视下躲闪了一下,羞赧和狂喜令他无所适从,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躲起来。
月笙觉得更有趣:“学长看上去怎么突然变成胆小鬼了?”
陆安和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咬着嘴唇哑声唤了一声:“月笙……”
尾音竟然像是小动物似的,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
月笙的不满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开始认真和陆安和讲道理:
“学长,我虽然原谅你了,但是你要记住,没有人可以限制我,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想法,所以,学长,你只要和我乖乖合作就好了,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会给你需要的东西,别再做这种事情了哦。”
合作两个字一出来,陆安和瞬间觉得自己又落入了那无尽的深渊,冰冷刺骨。
是的,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疯子来说,一个吻根本不代表什么。
他垂下眸子,死死掐紧了掌心,膝盖和脖子的刺痛也在这一刻格外明显。
但他没有办法不臣服。
陆安和抬头:“好。”
月笙满意了。
她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安和,忽然意识到,战损版美人配上铁链,果然是美不胜收。
她都有些舍不得解开他了。
但是陆安和的膝盖还在流血,月笙自认为不能虐待合作伙伴,于是还是忍着馋上前解开了陆安和的手铐。
她用头上的发卡捅了两下锁,手铐打开的速度比用钥匙还快。
陆安和低着头,嘴角苦涩地勾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也是,明月怎么可能为深渊停留呢。
而现在,他至少还能被那束光照耀着,那就够了。独占的心思再一次被狠狠压在了心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喷涌而出,又或者是在无尽的自我折磨下腐烂。
*
与此同时,沐家。
沐夫人阴沉着脸色,看着丈夫衬衫内侧的金色长发,和那若有若无的陌生香水味,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从不跨越雷池的丈夫居然出轨了!
难怪这段时间他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对儿子都不那么上心了。
她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个私生子来抢占他亲儿子的家产!她一定要查出那个小三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