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的父亲是个缉毒警察,母亲是个舞蹈演员。
并且两人都是属于干不好事业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少年一直在美好和爱里长大,成了翩翩小公子。
虽然父亲总是不回家,但是每次回家,都会给小少年带上很多有趣的礼物,陪他玩耍。
他本该一直这样幸福长大。
可是,十二岁生日那天,一切都变了。
本该答应回来一起过生日的父亲没有回家,大门被猛地砸开,一堆面目狰狞的人拿着刀冲进了他家!
母亲在惊恐中将他塞进衣柜,却没有办法逃走。
于是,他亲眼目睹了那些人是怎么对待母亲的。
肮脏,恶心,血肉模糊。
狰狞的狂笑和刺耳的辱骂像是尖刀,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母亲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看到母亲死前的双眼,那双眼睛近乎凸出,眼白已经变得艳红,死死他所在的衣柜,死不瞑目。
他也看到了母亲的口型——
活下去。
他很快被发现,被从衣柜里拽了出来。
那些毫无人性的瘾君子根本不可能放过这个极为漂亮的小少年。
他拼命尖叫挣扎也无法摆脱,被打得口吐鲜血,肋骨骨折,蜷缩着呕吐,终于无法反抗。
当那些罪犯看他不动,终于准备享用的时候,大门被破开,警察们举着枪冲了进来。
他看到,为首的那个双眼通红的队长,还是抱过自己的、父亲的战友。
为什么?
他躺在鲜血中,浑身疼得发疯,双眼空洞,无声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被送进了医院,住了很长时间的院,身体上的伤好了,却展现出了极为严重的心理问题。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经历了那些,怎么可能再回到从前。
父亲的战友坐在他的床前,一边流泪,一边说,他的父亲是个英雄,牺牲在了毒贩的手中。
而他和母亲,被那群疯狂的罪犯找到,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
他听着那些叔叔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只觉得聒噪。
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真脏,真的很想立刻死掉。
在他第三次表现出严重的自毁倾向后,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就是这座当时最有名,最专业的精神病院。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少年落入的是另一个狼窝。
院长是个疯子,厌恶精神病人,从来都是用暴力对待。
于是少年被关过禁闭,被电击,被绑在床上眼睁睁看着那针头推入自己的身体。
院长似乎格外关注他,总是会抚摸着他的脸,温柔感叹真好看。
即便只是触碰脸颊,也让少年厌恶到疯狂呕吐。
每当这个时候,医生便会勃然大怒,吩咐护士再给他来点“治疗”。
在这里,连死都是奢望。
少年渐渐知道了自己该怎么避免惩罚,他看上去像是病好了,却会在无数个夜晚吐到胆汁反流。
当他终于让院长放松警惕,找了一个刚来不久的小护士,连哄带骗叫对方送了消息出去。
那些送他进来的伯伯们才终于知道,他们把少年推入的是更深的火坑。
很快,这座精神病院被查,院长在病人身上做惨无人道的实验的事情被曝光,这座医院被废弃,少年终于从里面出来。
那是他四年来第一次见到太阳。
他看着太阳,双目生疼,浑身冰冷。
父母留下的财产和那些牺牲和补偿是一笔巨款,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足够可以过着上层社会的日子衣食无忧。
他拒绝了那些好意,表现得竟然和被送进去之前截然不同——
他看上去苍白脆弱,却那样温柔优雅。
至少这四年,他学会了演戏。
连拒绝触碰的生理本能都能克制,他还有什么演不了的呢?
他本来想立刻死掉,可是母亲生前说的话却让他没有办法下手。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活着,找点事情。
母亲以前的梦想是成为出名的舞蹈演员,他不会跳舞,但是可以成为演员。
少年长得实在是好看,签约一个小娱乐公司不费吹灰之力。
十六岁当年,凭着少年杀人狂一炮而红,一跃成为顶流。
十八岁那年,他收购了自己的公司。
他足够有能力之后,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病。
严重洁癖,严重强迫症,拒绝触碰,还有幽闭空间恐惧。
他的身体是那样完美,内里早就满目疮痍。
……
祁钰用很平淡的语气讲述着这个故事。
字句间残忍的血色蔓延,却被他舌尖一卷吞下,吐出来的,已经是将自己碾碎又拼合后的毫不在意。
月笙安静听完,看了他很久。
久到祁钰都开始有些惶恐,咬着牙哑声问她:
“觉得我脏么?”
“不是的,”月笙摇摇头,“觉得你现在很美。”
他现在真的很美,尤其是月光洒在他身上,那颤抖的睫毛和琉璃一样双眸,还有泛白的嘴唇带来的破碎感。
月笙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虐待他。
美人被摧毁,美不胜收。
可是,理解不代表自己会做,月笙心想,若是自己,一定会把易碎的琉璃捧在手心的——
只要他乖乖听话。
“那个院长呢?”月笙问。
祁钰:“在监狱,似乎是被判了无期。”
月笙笑了起来:“没死,那太好了。”
不等祁钰问为什么,月笙又道:
“那些护士呢,助纣为虐的垃圾们呢?”
祁钰抿了抿嘴,摇摇头:“我不知道。”
月笙指尖摩挲他的脸颊,声音温柔地不像话:
“没事,等节目结束,我一个个把他们找出来,把你受到的痛苦,十倍还回去。”
祁钰眼眶越来越红,近乎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
“我是你的。”
月笙勾住他的脖子,再一次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竟然是温柔的。
双唇触碰,软绵的热意钻进心底,疯狂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尖发酸的珍惜。
“老师别怕啦,再也不用怕啦,我永远都会保护老师的。”
她轻声喃喃,作出承诺。
曾经梦魇一样压抑可怕的黑暗房间中,两道身影相拥,好像再也不分彼此。
*
终于,祁钰松开月笙,吸了吸鼻子,嘴角终于勾起一点弧度:
“听,好像有人来了。”
月笙这才听到外面传来了几乎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这样鬼鬼祟祟,一定又是np。
月笙眨眨眼,松开祁钰,捡起了地上的大锤,也蹑手蹑脚靠近了门边。
就在外面的可怜np探出头准备吓人的一瞬间,月笙猛地跳出来,大锤狠狠砸在了地上!
“砰!”
“supris!”
神色癫狂的长发女鬼举着大锤猛地钻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np根本没看出来是谁,直接被吓破了胆,尖叫着跑走了。
边跑还边在耳麦中大喊:“大家别去四楼!四楼真的有鬼啊呜呜呜呜!救命啊!!”
月笙无辜眨眼摊手,随后对祁钰伸出手:
“好了,这下没人打扰我们了,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很美妙的词。
哪怕在这样阴森可怕、又给他带来无数梦魇的地方,也真的令他觉得愉悦。
“好。”
祁钰笑了起来。
自从将那些事情说出来,好像梦魇散去了——
不,是月笙砸开那窗户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