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慢悠悠走到湖边,端详自己的包裹着人皮的脸。
奇怪,人皮面具也没出问题啊。
若是那人鱼看到了自己原本的脸,露出那种惊恐害怕的表情倒也不奇怪。
可是这明明是一张正常人脸,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对自己的眼神毫不自知。
毕竟是生活在阴暗里的怪物,在倒影里面对自己眼神中的阴暗的时候,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阴暗本身,又怎么可能畏惧阴暗。
他又回到了月笙的身边。
月笙是他第一眼看到,就垂涎的宝贝。
他疯狂地想要拥有她——
然后好好研究。
本来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让他觉得有趣的东西了。
这段小小的插曲发生在午餐时间,男人的手里也被放进了一块干粮。
发粮食的人冷着脸想打他一巴掌:
“我说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屁都不放一个,学人鱼装哑巴呢?”
但他的手在差点碰到男人的时候,猛地顿住!
随后,他猛地甩了起来!
“啊啊啊疼疼疼!什么东西!”
从指尖开始泛红肿胀,一点一点往手臂的方向蔓延,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
可是他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碰到。
这个人的惊叫引来了其他人,人们要讨论着是不是过敏或者是被什么毒虫子咬了。
男人刚好可以默默远离,他继续贴在了玻璃箱子边。
他就站在月笙的面前,隔着玻璃,微微歪着头看她。
脸上的人皮面具是一张平庸的脸,可一个正常人是不会这样长久地盯着一个人,一直到眼眶开始泛红才会飞快地眨一下。
这太诡异了。
不愧是她的老师。
月笙心中兴奋,却做出胆小却努力试探的模样,微微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将手里的干粮企图从换水的小口子塞进月笙的玻璃箱。
月笙终于没法装了。
她急切摆手,用力摇头:“不要!”
这什么破干粮啊!看着难吃死了,她就算饿死,跳下去,也不会吃一口!
然而,她这两个字一冒出来,不仅仅是男人。
就连其余的所有人,都朝着月笙的方向看过来,眼中流露出惊艳来。
清灵中带着丝丝的娇媚,像是雨夜落在山石上的一滴藏着月光的露水,像是金色大厅里最高级的演奏后最后一个画龙点睛的字符。
传说果然是真的!
人鱼不仅仅是外貌绝艳,就连声音也叫人心神荡漾。
他们从未听过这么美妙的嗓音。
若是抽泣起来,哀求起来……
本来因为死了人而稍微放下一点的欲望,又重新扬起。
当围过来的人一多,男人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带着那张脸皮,他做不出什么表情,或许也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若有人看到那双眼睛,定会意识到,他们畏惧的死神,竟是一直藏在他们中央。
等到晚上的时候,侍卫们依旧睡得很死。
而月笙,又亲眼见证了男人杀了一个人。
他依旧先是像是幽灵一样游荡,随后找到了目标——
那个第一个开口感叹月笙声音好听的人。
这个人鱼声音这般美妙,那做那种事的时候,哭起来的时候,或者被逼迫唱歌的时候,一定更加美妙。
那个人睡的位置距离月笙的玻璃箱稍微近一些,于是月笙看得更加清楚了。
男人蹲下身,手中的匕首泛起寒光的一瞬间,那侍卫猛地睁眼,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男人割断了他的声带。
但也仅仅是割断了他的声带。
这个侍卫并没有死,但是接下来,他面对的事情,比死亡要痛苦一万倍。
男人割开他的声带之后,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后,匕首直接往他的两腿之间刺去!
侍卫猛的弹跳抽搐起来,双目泛红凸出,额头青筋直冒,惊恐、剧痛、不敢置信,汇聚在那张脸上。
但男人脸上既没有露出什么愉悦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恶心的表情。
就好像他面对的只是一块面包。
而他只是想要切开来看看这块面包是什么馅的。
男人看着地上的侍卫,挣扎着流血,随后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下一秒,男人又在他的大腿上来了一刀。
刺破动脉,血飙了一米高,侍卫又开始挣扎。
循环往复好几次,侍卫终于再也不动了。
鲜血已经到处都是,就连月笙的玻璃箱子上都溅上几滴。
男人身上更是满身是血。
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血迹。
刚准备把侍卫的尸体处理掉,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那双阴冷血腥的眸子挂着血珠,看向了月笙。
随后,他慢慢走过来,抬手——
帮她轻轻擦掉了玻璃上的那几滴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