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阳昨天连夜,已经将自己的朋友圈都交代了一遍了。
孟阳是个车夫,他结识的朋友大多也是一个生活层次的,其中包括不少赶车的。
贾府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家,孟阳有时候也接点私活儿。
比如昨天晚上从贾家去栖凤阁接景美杏的路上,他就顺路带了几个人,这种活儿不耽误正经差事,还能赚上几个钱。虽然不多也是好的。
车夫和车夫之间,也会互通消息,互相介绍生意,不是什么稀奇事。
简禹一早又找了几个驾车的师傅来,一个个地看过了孟阳的马车,确定损坏的地方是意外,并非人为。
既然不是人为,凶手这个时间点就不是早有预谋,而是正好碰上。
简禹道:“你再仔细想一想,你马车坏了的事情,到底还有什么人知道。”
这人很可能也是个车夫,不然的话,哪儿去弄马车和一身装扮,还要有熟练的驾车技术。
孟阳在京城赶车三十年,被命案一吓唬,差一点把全京城的车夫名字都给写了出来。<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他大部分都认识,就算不熟悉的,也知道名字,还有就知道个外号的。
简禹太阳穴直跳,这个孟阳和容五娘倒是天生一对,按他们的怀疑来查,京城里就剩不下多少人了。
一问,孟阳还委屈。
“昨晚上马车坏了之后,我真没见着什么人,也不知谁知道。但那会儿街上人来人往,不时就有马车路过,要是有人看见我也很正常……”
说得也有道理。
简禹和白越商议,若是真的不行,就按孟阳的名单,查一查昨晚上那个时间段,有谁经过了孟阳身边。
也不是不行,毕竟京城里的马车夫也就这么多,真查,也都能拎得出来。
虽然有点大海捞针,但这是现在最靠谱的线索了。
大家都觉得行。
简禹派了人出去,按着孟阳名单上的人,一个个地去找,让他们提供昨晚上不在场的证据。
当然没有不在场证据的,也不能证明就是凶手,但总算是缩小了一些嫌疑人的范围。
就在大家商议的时候,贾钟和廖元忠吵了起来。
准确地说,是打了起来。
贾钟是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廖元忠虽然也像是虚胖,但虚胖也是胖,一身的肉自带重量。三两下就将贾钟给按倒在地。
衙役要去拦,被简禹制止了。
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吵架的时候,容易吐真言。
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圈,众人装模作样在一旁,听他们一边打,一边互怼。
廖元忠刚擦完一脸的泪,挥起拳头:“都是你,都是你,你要是昨天不设什么宴,美杏就不会死了……”
这个责怪很勉强,但是对于一个悲痛之人来说,这么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贾钟一点都不理解,他看起来虽然瘦弱,也并不示弱。
“还不是你,要不是为了你,我昨天根本不会请美杏。”贾钟眯着青了的眼睛:“美杏都说了不喜欢你,你非死缠着不放……”
众人在边上听了一会儿,大致跟黄丽小丫头说的差不多。
廖元忠喜欢景美杏,死缠烂打就是追不上。
贾钟因为自家的生意,正在撮合两人。
昨日贾钟设宴,正是为此。
众人这才将两人拉开。
“别打了。”简禹道:“打得断胳膊断腿的,景美杏也活不过来。”
廖元忠的泪腺有些发达,当然也可能是刚才被打痛了,简禹这么一说,他又要哭了。
大家一看只觉得头大,简禹立刻道:“你先别哭,我问你点事情,问完再哭。”
廖元忠活生生地憋住了。
简禹道:“你喜欢景美杏多久了?”
廖元忠道:“有……半年了吧。”
要不是因为景美杏是被虐杀,廖元忠一定是头号嫌疑人。但看他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倒是叫人怀疑不起来了。
“那你应该常去栖凤阁吧。”
“常去啊,隔三岔五就去。”廖元忠垂头丧气:“可是美杏不怎么愿意见我,去十次,也就能见上一两次。连我送的东西,她也不愿意要。”
说起来真是可怜。
廖元忠又道:“我知道美杏和贾钟关系好,还想着能让他美颜几句,谁知道如今成了这样。”
简禹道:“那你不恨吗?”
廖元忠一脸疑惑:“恨,恨什么?”
“恨景美杏有眼无珠,你如此殷勤,又家财万贯,她竟然置之不理?”
因爱生恨,也是一种犯罪动机。
但廖元忠道:“怎么会呢,她虽然没答应我给她赎身,可她也经常朝我笑啊,而且说话声音特别好听,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接受我的。”
廖元忠说完,见大家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又补充道:“而且美杏若是喜欢我,也一定不是喜欢我的钱。我送了那么多金银首饰她都不收,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是个重感情的人,她是看人的,不是看钱的,特别不容易。”
廖元忠如此维护,景美杏又已经被害,大家心里虽然都觉得他太理想主意了,倒是也没拆穿。
景美杏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如今不在了,有一个人如此惦记,在他心里高贵无暇,总是好事。
简禹点点头:“如此说来,你对景美杏绝无加害之心。”
然后简禹突然转头问贾钟:“景美杏视你做知己,可你却为了自己利益,将她推给廖元忠。景美杏拒绝不愿意,你不能从廖元忠处取得好处,所以恼羞成怒,设计将她绑架杀害泄愤,可是如此?”
这是审问时常有的方法,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在对方有嫌疑的情况下,就可以推理出一个合理的犯罪行为,一气呵成将嫌疑人砸昏。
有些胆子小的,心理防线脆弱,会以为自己的犯罪行为已经被察觉,就会心惊害怕露出破绽。
虽然不是一诈一个准,但时常有用。
特别是对贾钟这种,并非穷凶极恶的惯犯,说不定恍恍惚惚中一吓就说出来了。
贾钟果然被吓着了,他万万没想到问了一圈,简禹竟然怀疑他是凶手。
贾钟吓傻了,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身子一晃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