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一起,略显诡异。
但吓不到公孙瓒。
公孙瓒并没有收手,一点异象而已,在幽州塞北之外,公孙瓒什么狂风热浪没见过?
小事尔!
况且,这风似乎来得好,呼啦啦的,且不是北风,风自南而起,朝着城内的东方吹去。
咦?顺风?
“射!给我射!”公孙瓒好久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了,“白马义从听令,本太守未喊停,射光随身十个箭壶为止。”
放箭!
继续放箭!
借着张角的东风,公孙瓒率着白马义从,放起火箭,那叫勤快,比打乌桓人还给力,带股狠劲儿。
火箭嗖嗖的飞起,直射进城内。
张角冷冷地望着漫天如流星的火箭,眼中无半点惊慌,甚至还开启嘲笑:
“南门的汉军将领,一介莽夫而已,见了风起,竟无视于衷,仍朝城内放箭!哼,放吧,你射得越多,死在你箭下的汉军就越多。”
突然,张角剑指东门,嘴里喃喃一句:
“疾!”
那南门的风像长了眼,动了,纷纷裹挟起公孙瓒的火箭,向东门迅速飞去。
风行龙卷,火借风势,整个东门的天空渐渐染上红晕,没多久,成了一遍火红色。
“呜呜!是箭,我中箭了,快救救我。”
“火,着火了,啊,帮我...帮我灭灭火。”
若是冷箭,袁绍的大戟士精兵哪怕中箭,也能强忍一阵。
但...这是火箭。
箭矢在火里锻烧,烧得铁红,射入军兵的体内,和火烙极刑一般。
火攻,并不罕见。
袁绍懵逼的是,张角哪来这么多箭,巨鹿城内的情况,袁绍又不是不知,撑死了能凑出三万支箭矢。
眼前的惨象,令袁绍有些怀疑人生了,这哪止三万支箭?说是三十万支,袁绍都信。
“报!袁太守,我军不能再攻了,黄巾军引来大量的火箭,我军死伤无数,且城墙和城门都着火了,再攻下去,全军极可能会...会烧光了。”
一员猛将满脸土灰,丢盔弃甲来到袁绍跟前,眼里充满红色的血丝,又带着战败的愧疚,拱礼请求袁绍撤退。
这人,名唤颜良,安平郡人,使一把大刀,武艺极强,是袁绍从冀州花了大价钱挖来的,颜良还有一个结义兄弟文丑,同样为冀州名将,善使一柄名为“宿铁三叉矛”长枪,也被袁绍招募到麾下。
颜良文丑两兄弟,齐齐为袁氏打工,为袁绍卖命。
“啪!”
一条皮鞭瞬间飞起,抽在来将的脸上。
袁绍扬鞭,从不手软,一道清晰可见的鞭痕就浮出了脸面,但那人却毫无惧色,仿佛这伤不存在似儿,袁绍见状愈发火气,举起鞭子,甩向东门,
“颜良,传本将军令,任何人不得撤退,谁敢畏战不前者,就地立斩。进攻!进攻!都给本将进攻,杀进城去,本将要斩了张角的头颅,拿回去挫骨扬灰。”
一批批的大铁戟士死在箭下,死在火里,袁绍也心疼呀,虽说大铁戟士是步兵,可是培养重步兵比骑兵还烧钱呢。
撤退?
不可能撤退的。
将士可以战死,军兵没了可以再招募,但四世三公的袁绍绝不能输。
袁绍纵然拼光了整个冀州大军,只要能换来袁氏全族的一句赞赏,那就值,不亏,可以搞。
颜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无可奈何地拔出大刀,转身欲向已成火海的城门杀去。
“大哥,等等,别去送死了,都是箭,都是火...”文丑也撤下来了,文丑撤得慢,比颜良惨多了,身上中了数箭,远远望去像开屏的孔雀。
文丑顾不上伤,一个劲儿地扯着颜良,不让颜良无辜送命,文丑一步三趋,来到气在头上,脸如猪肝色的袁绍跟前,第一时间就跪了下去,
“袁太守,我军被演了,箭...火箭是辽东公孙瓒放的。袁太守,撤!快撤军!晚了,我军就全军覆没,葬身火海了。”
文丑咬紧牙根,突然伸手将肩膀上,没入骨肉的一支箭矢猛地一拔,箭矢带着大块的鲜肉破皮而出,隐隐还有一股烧烤的味道,文丑没喊半句疼,仿佛中箭的人是颜良,拔的是别人伤口上的箭,
“袁太守,你且看即知。”
袁绍接过文丑递来的箭矢,仔细一看,箭头已被火烤成漆黑,唯有银白的箭身上,鲜明地铭刻着“白马义从”四个大字。
“好!好!演我?此仇不报,誓不为袁子,”
“好你个公孙伯圭,竟敢勾结黄巾,私通贼寇?”
“哼!卢子干,你教出来的好学生。害了本将一万大铁戟士,这笔帐,本将一定要跟你们好好算。”
袁绍懵了,比看到眼前起火的城门还要懵,想不到这箭居然是公孙瓒射来的。
难怪...一下子这么多箭矢?
啪!
袁绍回过神来,两手直接将文丑的箭矢折断,愤怒上头,开始暴走了,
“撤!”
“鸣金!”
“收兵!速速收兵。随本将去找卢植讨个说法,索个公道。我袁氏四世三公,岂能容他任意欺负?走!”
这城门,袁绍不想打了,打来打去,黄巾反贼没见几个,自家的冀州大军却尽死在公孙瓒的手里,文丑说得对,他袁绍被演了,赤裸裸地打压。
袁绍的大军退得极快,麾下的将士早就无心攻城了,面对一片火海,谁敢莽冲呀?真金才不怕火炼,真人进火炼,骨灰盒再见。
张角耳闻城墙东门,声熄鼓停,就猜出了七七八八,收回桃木剑,剑锋一转,又怼向了南门。
南门,被公孙瓒一直纵火,张角已转移了大部分火箭,可零星的火箭还是落在城墙上,引燃了城墙的草垛,火势渐起,且有扩大之势。
张角将最后一叠符纸洒出,嘴里振振有词念起,
“吾为太平,唤雨!”
张角话音一落,南门的大风悄无声息地消散,不见踪影,更奇妙的是,刚刚一片蔚蓝的天空,瞬间变了脸,换成了黑色的幕布。
滴嗒,
滴嗒!
雨,
下雨了。
先是微微细雨,不到几息之间,就下成了石块般大的暴雨,且越下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