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主帐内。
关羽自缚其身,一脸羞愧,跪着请罪,说道:
“陛下,军师,长沙郡城内有大将,且是神箭手,其箭术不弱于子义,关某不敌,无法躲避,不得已退兵,请陛下、军师治罪,关某绝无半点怨言。”
关羽征战沙场多年,并不畏死,先前想过强攻,不过见识黄忠的箭术之后,关羽自知无济于事,莽着靠近,充其量费多黄忠一箭。
“云长,你向来勇猛,为何这次竟长他人志气,灭自个威风?你且仔细说来一听,纵是有罪,亦容后再说,待将功折过。朕虽不懂兵法,可临阵杀将,有失军心,这点还是懂的。”
刘云没打算斩杀关羽,有人替刘云挫一挫关羽的傲气,这就够了,凭关羽的武艺和智谋,独当一面,统率一方是游刃有余,信得过的。
诸葛亮望了刘云一眼,就知刘云的心思,赶紧架个台阶给关羽下,问道:
“二将军,胜负是常事,不宜过责,烦请二将军说说城内的神箭手是何人?哪方来的大将?亮深居荆州多年,却从未听说此人,实是亮谋事不密,孤陋寡闻,致使二将军略受微挫,责任在我,二将军尽可直言,如实道来。”
诸葛亮神情严谨,按理荆州的人才,诸葛亮早就了然于心,现在关羽差点被人一箭带走,可见荆州还有漏网之鱼的大才,就藏在长沙郡城之内。
“禀军师,此人自称黄忠黄汉升,有一张宝雕画雀弓,关某在城下远眺其人其弓,大为震撼。弓是万石铁胎弓,人竟然是一员老将,须发双白,唯有一双眼睛犹如鹰眼捕食,被锁定者,阴冷如坠冰窑。至于武艺等战力,一无所知。”
关羽当时看到黄忠的长相,真是又气又怒,气的是黄忠这么老了,还拉得开大弓,一手箭术出神入化,堪比廉颇,老将尚能提刀射箭,力可一战。
关羽是被自己激怒的,黄忠的箭矢,关羽在心里复盘了十遍,发现还是躲不开,顶多避开要害,不给射中太阳穴、心脏等位置,但中箭受伤,是板上钉钉的事,避无可避。
黄忠,黄汉升?
神箭手?老将?
这样的身份和能力,真是乱搭。
正常来说,年纪越大,气力损耗越多,别说拉开万石铁胎弓了,能提得动大刀,就算腰椎间盘突出了。
刘云转头望向诸葛亮,一脸好奇宝宝,想从诸葛亮嘴里知道黄忠的底细。
“黄忠黄汉升?该不会是黄家主的远房亲戚?奇怪!从没听说过荆州有大将,名唤黄忠的,这人不会是韩玄临时请来助战的?以前一直在野?不然这么老了,还胆敢出来掺和,料想是个铁血老将哪。”
诸葛亮也被黄忠的一箭射懵了,开始胡思乱想,随意猜测黄忠的来历。
不过,半盏茶时间过后,诸葛亮不认识黄忠,稳了稳心神,却立马找到了应对之法。
诸葛亮轻摇手中纶巾羽扇,拱手笑道:
“陛下,世间之大,奇人异士者大有人在,无须过多焦虑。听二将军之言,亮已有破解黄忠妙计。明日,二将军和孟德率兵齐出,人手一面盾牌,谅黄忠一人,也射不了几箭。”
“神箭手厉害归厉害,体内气力有限,且黄忠是老将,也许一日仅能射一箭,亦不得而知。长沙郡城是一方小池塘,藏不了大鳖大鳌。我军不必惊慌,连主将文聘都成了阶下囚,区区一员老将,有何可惧。”
诸葛亮决定玩人海战术了,尤其是曹操手下一堆骄兵悍将,欺负黄忠一个老头,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喏!”曹操和关羽齐齐抱拳领命,两人互视一眼,暂时消除了隔阂,一致对外。
第二天,关羽和曹操等人来到城墙之下。
曹操身边有夏侯惇和曹洪护卫,跟前的曹仁和夏侯渊正带着曹纯、曹真等人推动撞木,准备撞开城门,攻入城内。
关羽骑着赤兔马,绕城墙一圈,开始叫阵,骂道:
“黄忠,本将关羽关云长在此,出来一战!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好胆出城一战,关某一刀斩了你。”
关羽和曹操在城外一阵忙活,城内的黄忠和魏延却在挨训。
黄忠射关羽那一箭,不止没得表功,还摊上大事了,惹了一个大过。
“说!尔等是不是敌军派来的奸细?为何故意放走关羽?明明可以一箭射脸,却射人家的头盔,哼!两军对阵,不是你俩的秀场,文将军还在贼军的手里呢。”
“能杀不杀,本太守看尔等分明是私通敌将,信不信本太守先斩了尔等,以正军心?气煞本太守也,当知尔等一个门将,一个牙将,本太守有心杀尔等,犹如碾死蚂蚁,易如反掌。”
韩玄一脸盛怒,气不打一处来,典型的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让韩玄去和关羽厮杀,凭韩玄的实力,也就一刀,肯定死得极度安详。
但让韩玄来训斥门将黄忠和牙将魏延,那是一点阳光,就敢灿烂,不得跟训孙儿似的,架子端得老大,离奇摆谱。
黄忠没顶嘴,低着头,面色从容,镇定又淡定,人家韩玄是太守,黄忠是门将,韩玄说什么,都得受着,谁让黄忠每个月领了三两俸禄呢,拿人家的手短嘛。
再说,韩玄说对了一半,黄忠在城墙上的那一箭,的确能送走关羽,明眼人都知黄忠放水了。
但奸细,是不可能当奸细的,黄忠在长沙郡城门口当门将,都当了三十年了,现在才想当奸细,这忒晚了点。
真要有奸细蛰伏三十年,那一定所图甚大,就谋划韩玄这弱鸡般的长沙太守?说实话,韩玄不配。
黄忠忍气吞声,脑生反骨的魏延可不惯着韩玄,要不是黄忠那一箭,逼退关羽,现在的长沙太守还是不是韩玄,尚且两说。
“韩太守,末将以性命担保,黄将军绝不是奸细,乃是忠义之人,贼军势大,文将军尚且不敌,黄将军一箭吓走贼军,护我等城池不失,此属大功,韩太守为何有功不赏,反诬陷黄将军?当知,倘若黄将军不出手,昨日一战,鹿死谁手,真还难定。”
魏延还年轻,说话直来直去,魏延在长沙郡城从军时日过短,仅仅二三年,却对韩玄和文聘等人颇有微词,
魏延觉得这些太守、都尉瞎了眼,不重用寒门出身,战力爆表的黄忠,连带魏延自己都被埋没了。
路,全给韩玄、文聘堵死了,害得黄忠磋跎了年月,不然黄忠和魏延岂是小小的门将和牙将就好忽悠的?
“文长,不得无礼,快向韩太守赔礼道歉。”
黄忠老成持重,深知现在和韩玄闹腾,有害无利,赶紧出言苦劝魏延。
若不射关羽一箭,魏延反了韩玄,出城投奔刘云,或可奔一个前程,但现在晚了,双方已经交恶,魏延再得罪韩玄,绝无立足之地,恐怕牙将一职保不住,还会被韩玄拿去出气,先斩为快,献祭军旗。
魏延得了黄忠提醒,才知嘴快一时爽,后悔无处躺,魏延心里大急,正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地想如何措词,好缓缓和韩玄之间的关系。
直男,害死人哪!
“放肆!本太守当面,岂容你一介牙将多言,指指点点,你在教本太守做事?来人!将魏延拿下,魏延目无尊长,言语无状,竟敢质疑本太守的雄韬伟略,实属有目无珠,拉下去!斩...”
韩玄一怒,一群亲兵持刀近前,围住魏延和黄忠,刀光闪闪,似乎只等韩玄说完,就先乱刀砍死魏延这反骨仔。
韩玄的“斩首示众”还没说出口,一名守兵急匆匆地赶来,大声禀报道:
“报!韩太守,敌军攻城了,兵临城下,撞木如撞钟,我军快守不住了,请太守速速出面镇压。”
镇压?韩玄也想,问题是韩玄办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