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潜藏在经脉之中,那就说明封清玉短时间内无法习武。
他于武道上本就没什么天赋,这要是再耽搁几年,怕是更难将其捡回来。
封国皇帝向来要求文武双全。
前世便有大臣对此事颇有微词,是她出面震慑,才无人敢说三道四。
如今情况比前世还不容乐观,她倒是要看看封清玉还能不能保持住他温文尔雅的外皮。
视线落在封清玉依旧有些苍白的俊秀面孔上,封清歌心情头一次轻松起来。
面上还是要维持着担忧弟弟的姐姐模样。
“等到三弟病好,本殿必定让父皇好好赏赐李太医。”
李时行礼道:“臣不过是做了分内之内,不敢居功。”
封清歌刚欲说客套话,余光就瞥见封清玉眼皮动了动,突然道:“寒气留在经脉之中,是否会影响三弟习武?”
她转变话题太过突兀,李时愣了一瞬,才回道:“劲气运行于经脉。若是经脉寒气过多,必定会影响劲气游走。”
李时说得很是含蓄,但听在刚刚醒来的封清玉耳中,宛如晴天霹雳。
封清玉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起身拉住李时的衣襟,大声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时没留心,被他拉得一个趔趄,脑袋撞在了床柱上,有些发懵。
看着封清玉略显狰狞的俊秀脸庞,封清歌心底无比快意,面上却是担忧地上前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宽慰道:“三弟!你日后好好配合李太医医治,必定能再次习武。”
李太医说的话只是暗示,封清歌这话就是明确告诉封清玉,他现在无法习武。
“给本殿滚开!”
才醒来的封清玉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双眼瞬间赤红,挥手将封清歌拂开。
封清歌顺着力道踉跄跌倒在地。
“三弟?”凤眸瞪大,抬头望向床上面色狰狞的少年,声线略微颤抖,“姐姐可是有何处对不住你?”
若是换作往常,封清玉必定不会落入这么简单的陷阱,但他刚醒便惊闻噩耗,愤怒之下,大脑根本无法正常运转。
“要不是你,本殿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闻言,殿内众人震惊无比。
毓秀宫之人心里清楚三皇子对长公主,不如表面那般亲近,但从未想到他竟真的会将此事提到明面上。
皇帝对长公主的宠爱有目共睹,满宫谁不想与长公主交好。
但长公主除了对三殿下温柔以待,面对其他人都是高傲难以接近的模样。
这等有目共睹的偏爱,不知羡煞了宫中多少人。
三殿下今日如此一说,日后就算长公主殿下能原谅他,两人感情恐怕也难以回到当初。
这番作为,实在是太鲁莽了。
毓秀宫之人皆低下头,祈祷长公主能如以往每次那样,无条件原谅他们主子的失言。
内心这般想,但他们都觉得按照长公主的性格,可能性有些渺茫。
看着跌坐在地的封清歌,封清玉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点,后悔刚才口无遮拦。
可覆水难收,话一出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回过神的巧果快步走到封清歌身边,将自家主子扶起来,看着封清歌悲戚失落的神情,冲动道:“三殿下,我家殿下对您如何,阖宫上下人尽皆知。您即便不感念我家殿下庇护弟弟之心,也不必如此说来伤我家殿下的心!”
“主子没发话,谁准许你开口的?”本就懊恼的封清玉,又被巧果说中最不愿提起的心事,瞬间暴怒,“你们长乐宫就是这样守规矩的?!”
“封清玉!我长乐宫如何,轮不到你来管!”
自带清冷贵气的少女声音响起,其中蕴含的威严之意,骇的毓秀宫之人瞬间跪了一地。
封清玉被怒意充斥的脑子一激灵,抬眼对上封清歌冰冷无情的凤眸,瞬间如坠冰窖。
“既然你醒了,本殿便不多留。”
不等封清玉补救,封清歌便看向李太医嘱咐道:“仔细调理三殿下身体,尽量让他恢复如初。”
李时行礼应是,心中对此刻还不忘关心三殿下身体的长公主,充满了敬佩。
嘱咐完李时,封清歌又将目光转回脸色惨白的封清玉,淡漠道:“日后你毓秀宫也莫要和我长乐宫来往,我受不起!”
丢下一句话,封清歌便在巧果搀扶下摇摇晃晃离去,任凭身后封清玉如何懊恼悔恨,都不曾回一下头。
走出毓秀宫,巧果看着封清歌难看的脸色,立刻遣人从长乐宫将她专用的鸾架带来。
一路上,封清歌一言不发,垂首看着地面,只留下忧郁气息尽显的侧脸。
长乐宫众人担忧看着封清歌,心中对毓秀宫那位主子多了几分厌恶。
回到长乐宫,封清歌随意喝了几口芷眉早早煨好的燕窝,匆匆洗漱一番,便回了寝宫补眠,至于巧果她们会如何转述在毓秀宫发生之事,不在她考虑范畴之内。
反正不会对她不利。
一觉睡到午后,封清歌被一阵饿意叫醒,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起身唤人。
“芷眉芷兰。”
话落,屏风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封清歌刚欲开口说出命令,便察觉到一丝丝不对。
这脚步极轻却很稳,根本不像是宫女的脚步声。
脸上闪过一丝戒备,封清歌纤手伸到枕头下方,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
不等她将其拿出,屏风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殿下有何吩咐?”
封清歌放开匕首,内心松了口气,紧接着她黛眉皱起道:“景澜,你为何在此?”
屏风外的少年沉默了许久,就在封清歌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景澜突然开口。
“芷兰姑娘和芷眉姑娘害怕打扰到公主休息,便让宫人都守在寝殿外面。微臣担心公主,便想留下来守着。”
“有何可担心?”封清歌眉心舒展,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凤眸专注看向不远处的白玉屏风,半开玩笑道,“宫中戒备森严,我这长乐宫更是高手如云,你还怕有人刺杀不成?”
“微臣多虑。”
封清歌舒展的眉头再起峰峦,殷红唇瓣轻抿,内心不由得抱怨起景澜如今这幅半锯嘴葫芦的性格。
明明前世不是这样,怎么如今就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