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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禹州
    封清歌笑着看了将近两盏茶功夫的好戏,直到一旁的西洋钟敲响,她才发觉时辰不早。

    出声打断三个小家伙明争暗斗,唤来宫人收拾碗筷。而她则带着封洁柔,亲自将封洁谨和封洁云送到长乐宫外。

    两个男孩子站在宫门外抓着封清歌的手不愿离开。

    “时辰太晚,你们该回宫休息。”封清歌声音温柔,但态度却是不容拒绝,“日后你们随时都能来长姐宫中。”

    封清歌往日余威犹在,封洁谨二人心中很想留下,却不敢违背长姐之意,只能闷闷不乐松开手,礼仪周全拜别封清歌。

    目送着两人在宫中护持下,消失在长长宫巷中,封清歌牵起身边女童的手,转身回宫。

    一路上,封洁柔掩不住兴奋之情,步伐很是轻快。

    “柔儿遇到什么好事这么开心?说出来让长姐也听听。”

    小丫头脸上雀跃神情减弱,步伐也变小了一些,大大杏眸快速转动,半真半假道:“在热河行宫时,从来没有同龄人和柔儿玩耍,现在柔儿不仅有了姐姐,还有了两个玩伴,柔儿很开心。”

    一眼就看出来封洁柔这话只有半句当真,封清歌没有拆穿,笑道:“长姐去请求父皇,让你和小五小六他们一同进尚书房学习如何?”

    尚书房为皇家子嗣学习之处,只要是皇室血脉,便可入尚书房学习。

    但公主毕竟不同于皇子,所需学习的东西大相径庭,大多会留在母妃宫殿中,由亲生母亲教导。

    到了封清歌这一代,除了她和才回宫中的封洁柔,并无其他皇女。

    而她又得皇后皇帝宠爱,基本上都跟在两人身边,从未去过尚书房。

    封洁柔情况与她不同,若是不去尚书房,那就只能留在宫中跟随教养嬷嬷学习。

    与其留让那些嬷嬷教些三从四德的陈词滥调,消磨这小丫头的灵性,不如让她去尚书房。

    说不得日后还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就算成为不了,那也能开阔眼界,对日后大有裨益。

    封清歌想得很长远,但她的思维方式,并不适合现在的封洁柔。

    封洁柔脸上笑容消失,杏眸有些惶然地看向封清歌。

    “柔儿哪里做不好让姐姐讨厌了吗?”

    “你做得很好。”封清歌轻柔安慰了一句,微垂凤眸,看着小丫头眼中惶恐渐消,轻声道,“天家不比普通人家,身为受百姓供养的公主,想要万事由己,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

    这是她用一辈子时间和无数条人命领悟出的道理。

    明艳凤眸逐渐变得暗沉,种种情绪在封清歌眼中酝酿,最后归为一片沉寂。

    封洁柔看不懂她的神情,却有一种直觉,如果她拒绝了姐姐的提议,恐怕会错过一个天大机遇。

    心中念头一动,封洁柔小脸神情变得坚定:“长姐,柔儿愿意去尚书房。”

    “好。”

    “你想让她和小五小六一起进尚书房?”

    封于禁皱眉看向坐在一旁翻看奏折的女儿,见封清歌浅笑着点头,眉心褶皱更深。

    察觉到父皇内心不愿,封清歌放下手中奏折,道:“柔儿亲母已去,在宫中无依无靠,去了尚书房和弟弟他们拉近关系,日后嫁出去也有底气。”

    她确信仅凭这几句话,足够让父皇态度松动。

    “皇女入尚书房不违背宫中规矩。”封于禁语气果然有松口之意,但还是不忘提醒道,“你为她考虑这么多,就不怕日后养出个白眼狼?”

    “柔儿性格温顺乖巧,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这世上最大的白眼狼她都养了,还怕一个小丫头?

    封清歌掩下眼中嘲讽,眼角下垂,可怜兮兮地道:“父皇,女儿最近也没求您什么事,就答应女儿吧。要不然女儿在柔儿面前没法交代。”

    “知道没法交代还随便答应。”封于禁轻轻戳了戳女儿白皙的额头,见她双手护着额头喊痛,刚被朝事烦扰的心情舒缓了一些,“这事,父皇可以答应。”

    封清歌眼神瞬间一亮。

    封于禁不想让女儿失望,但有些事,他不得不提前说清楚。

    “父皇派去调查那个女孩身世的人,这两日便会回京。如果确认无误,父皇会给她皇女身份。”封于禁眼神骤然冰冷,“若是有误,冒充皇亲国戚会有怎样后果,不需要父皇强调。”

    他希望长女能友爱弟妹,但前提是那人真的是皇家子嗣。

    封清歌神情严肃点头道:“父皇放心,女儿晓得轻重。”

    她曾验证过封洁柔的身份,绝对不会有问题。

    “父皇相信你。”封于禁不知封清歌经历,只以为她是铁面无私,欣慰一笑,拿起一本奏折递给封清歌。

    “看看这个吧。”

    封清歌双手接过,打开奏折,第一眼就看到了标志着大事的红批。

    心头一凌,一目十行看完奏折上内容,封清歌心情无比凝重。

    “将近一月余未曾降雨,禹州知州怎才将此事上报给父皇?”

    禹州以“禹”为名,却没有能够存水的河流湖泊。夏日炎热至极,不要说一月余不降雨,就是超过十五日没有雨水,都会有庄稼开始因干旱而死亡。

    按照以往惯例,这封奏折两月前就应该上报,好让父皇了解情况,提早准备调度筹备赈灾事宜。

    如今,奏折迟来了足足两月,这禹州知州不是昏了头,就是出了别的事。

    “禹州知州是朕当年钦点的榜眼,绝不是个无能之人。”

    既然父皇钦点的两榜进士,就不会做出寄希望于老天爷的蠢事。奏折能到京城,且用词遣句并未有慌乱之感,说明他现在未曾受到胁迫。

    封清歌黛眉轻皱,又仔细看了一遍手中奏折,道:“父皇可信任这位知州?”

    能坐上知州之位,即便不是心腹,也绝对是信任之人。

    她这话问得有些多余,却不得不问。

    记忆中,禹州并未出现旱灾。

    而如今父皇还在,襄阳王被软禁在京城,这份奏折却出现在了御书房。

    无论这两者间有没有干系,她都要多留一个心眼。

    “当年,朕点汪平丘做榜眼,就是看中了他刚正不阿能办实事的性格。”

    父皇言语间对禹州知州并无不满,这让封清歌内心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