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你在说什么，俺怎么听不懂。”王文反应速度明显比张武更快，伸手挠着脑袋，憨傻笑道，“什么蒙马文书，我们这里只有官府下发的贩马文书，大兄弟你要看吗？”
景澜目光在王文和张武身上游走，散发着凶气的面容，令两人内心捏了一把汗。
王文受不了他如同审视犯人的目光，对张武使了一个眼色。
张武犹豫片刻，并未像王文示意那般将景澜请走。
“大兄弟，你说的文书，我们兄弟倆实在没有听说过。”他故作不耐道，“如果你非要看文书才买马，我们这生意恐怕也做不成了。”
五百两绝不是小数目，张武还是想要试试看有没有机会。
见状，王文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在外张武才是话事人。
“没有文书证明的蒙马，买家和卖家都要吃牢饭。”将两人小动作收入眼中，景澜哂笑道，“五百两我若是买寻常的马匹，可以买十来匹，换着骑半个月不重样，又何苦非要买你们手上来历不明的蒙马？”
“我们这只是体型健硕的黄骠马，可不是你说的蒙马。”张武和王文察觉到不对劲，看向景澜，眼神冰冷戒备，“既然你不想买，那就请吧。”
身为商人，他们确实看重钱，但和钱比起来，少惹麻烦才是生意能一直做下去的长久之道。
景澜直接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双指夹着银票，手腕猛然一抖。
咻！
柔软银票像是利器一般，直挺挺插入木桌之内。
张武和王文对视一眼，心下一片惊骇。
他们今日怕是碰上硬茬子了。
“五百两，买你们两匹马。”
就算是正规渠道的蒙马，五百两买两匹也是绰绰有余。
如果是放在刚才，张武两人肯定二话不说就买了，但是现在，他们可不敢答应。
“大哥，这马市还有别的马，您要不看看？”
能把银票这种东西当暗器使，不是他们兄弟那点粗浅拳脚功夫能对付，还是老老实实装孙子保平安为上。
景澜看着两人冷笑道：“我记得你兄弟刚才说，整个马市上没有马贩的马比你家更好。”
听到这话，王文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脑筋飞速转动道：“这卖东西不说点大话，谁乐意买？”
“我也不为难你们，找出来两匹比你们这蒙马还好的马，这五百两扣除买马钱，剩下都是你们的。”景澜眼神故作凶狠地看着张武二人，威胁道，“如果找不出来，就和我去凌县衙门走一趟。”
他们现在的情况，肯定不适合去官府，但比起他们，张武两人肯定更不想和官府打交道。
果然，张武一听要去官府，脸色立刻就变了，谄媚笑道：“大哥，那些官爷天天忙的脚不着地，咱们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他们。”
“这样，马呢，我们兄弟二人送给你，不算买卖，怎么样？”王文接着他的话茬。
张武和王文现在只想破财免灾，赶快将这尊大佛请走。
可惜景澜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蒙马来自蛮族，蛮族向来对中原不友好，商队每走一次，都要冒着生命危险，再加上长途跋涉马匹路上的损耗，一匹马本金就在七八十两。”
“在封国马市，一匹少说要买到一百两，你们说送就送，倒是让我想起一个典故。”
话说到这里，景澜突然停下，黑瞳笑意沉沉地看着两人。
“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武心头一窒，怒道：“这位朋友，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急于反驳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做贼心虚。
“稍安勿躁，我只是知道两位在哪里发的财，看看能不能去碰碰运气，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真打起来这两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能用简单方法解决掉事情，没必要进行到动手的地步。
景澜如今悍匪的面容提供了很大便利，张武和王文几乎没有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空口一说没有任何凭证，要是我们兄弟将财路告诉你，你不认账怎么办？”
两人唯一担心的就是景澜翻脸不认人。
“你们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凶光闪烁的目光扫过两人，面具下的嘴角牵动，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压迫感极强。
张武和王文不自然后退了一步，余光瞄见插入木桌一寸的银票，恐惧之感再次溢满大脑。
“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大哥你不要放在心上。”
两人变脸速度极快。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景澜手腕翻转，藏在袖中的短刀出现在手中，随意抛了抛，道，“给消息，或者留下一只手赔偿我浪费这么多时间。”
“大哥，这青天白日动刀动枪多不好。”王文脸上横肉挤成一堆，讨好地凑上前道，“不就是个消息，大家和气生财。”
看着突然凑近的男人，景澜黑眸虚眯一瞬，手上寒光一闪。
短刀贴着王文的头皮擦过，将近六尺的大汉浑身一抖，手中武器叮当落地。
看到兄弟吃瘪，张武抄起家伙就要上去帮忙。
他刚动了一步，景澜手中短刀已经隔着贴在他咽喉处。
“我说了，没有耐心。”
深沉如渊黑眸，吓得张武双腿开始打摆子。
“是果州那边！果州新来了钦差！整顿了不少马场！我兄弟二人趁着混乱偷了几匹马！”
果州？
景澜眼中忧虑一闪而过，看着瑟瑟发抖的兄弟两人，收起了短刀：“你最好没骗我。”
张武和王文急急道：“小的怎么敢骗您！”
偷袭不成被反制，这种情况下再反抗，那就是纯纯傻子。
“最好是。”
景澜淡淡丢下三个字，走向篱笆，挑选了两匹最健硕的蒙马，径直离去。
他走后，张武两人瘫坐在地上缓了许久，才搀扶着站起来，走到桌边看着银票，两人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安慰。
但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这张银票从桌子里弄出来。
景澜“买”到两匹蒙马后，很快追上马车和封清歌他们，将刚才的消息带给封清歌。
听到“果州”二字，封清歌露出了和景澜有几分相似的神情。
只是相较于景澜，她眼中更多了几分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