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爆竹又是姓崔,孙世豪很快想起一个人,道:“可是酉州满堂彩的主人家?”
“孙伯父好见识。”封清歌微笑着道。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几年不要说酉阳那边,就连禹州境内的烟花爆竹,都出自‘满堂彩’,想不知道也难啊。”孙世豪感叹了一声,将话语引到正题上,“贤侄这般家世,想必是不会留下。”
博陵崔家虽风气自由,但要是知道家族子弟出了个上门女婿,恐怕面子上也挂不住。
更何况眼前这少年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即便他们孙家富甲一方,也没有那么大本事招这么一个上门女婿。
好不容易有一个看得上眼的,结果对方身后还有如此深厚的背景,当真是可惜啊。
看着孙世豪眼中的惋惜,封清歌微微挑眉道:“孙伯父怎知我不会留下来?”
孙世豪一怔,上下打量着封清歌,道:“贤侄,此事可不是开玩笑。”
“晚辈也并未开玩笑。”封清歌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盖,凤眸笑意深邃,“家父并非迂腐之人,不会计较这些小节。”
孙世豪无奈一笑道:“贤侄,成婚是结两姓之好,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就算这位少年的父亲不计较,他们身后的崔家能不计较吗?
少年人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还是趁着外面那些家伙没有散去,再找一位上门女婿好了。
“今日和贤侄畅谈很是开心,代我向令尊问好。”
孙世豪这话,明摆着是让封清歌离开。
但目的还没达到,封清歌又怎么可能顺着孙世豪的心思走。
“孙伯父不过是想让家中有一位继承人,而晚辈所要的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贤侄出生博陵崔家,又何须证明?”
眼见孙世豪被勾起一丝兴趣,封清歌俊美邪气的面容猛然一肃,道:“崔家如何不代表我如何,没有一个有志气之人,愿意一辈子活在先辈的名气之下!”
轻抬的凤眸,眼中高傲倔强尽显。
完完全全就是想要活出自己一片天地的意气少年模样。
就连最熟悉她的景澜,都看不出分毫破绽,更不要说初次见面的孙世豪。
孙世豪厚厚的手掌一拍桌面,赞叹道:“贤侄,好气魄!”
夸赞归夸赞,但他还是不准备冒这个险。
封清歌看着这老狐狸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就能猜到对方肯定在想该如何将她打发走。
先发制人道:“孙伯父走南闯北,所识人脉必定极广,晚辈这里有一条财路,不知孙伯父是否感兴趣?”
听到这个问题,孙世豪心中有些犹豫。
他不想得罪崔家,却很好奇封清歌口中的财路。
商人以利益为重,况且他也没说要帮忙,问一问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念头一旦出现,就像是野草一样疯长。
封清歌见孙世豪低着头把玩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也不出声催促,只是端起茶碗轻轻刮了两下沫子。
放下之时,力道稍微大了一些。
瓷器碰撞木头的声音,惊醒了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孙世豪,他回过神对着封清歌和蔼一笑,状似随意道:“贤侄如此有自信,我倒是想听听是什么财路。”
“水路。”
封清歌淡淡吐出两个字。
闻言,孙世豪先是一愣,而后大笑出声。
“贤侄啊。不瞒你说,这水路生意,我孙家也有涉及。该发掘的早就被发掘遍了,想要从这上面生财,你还真不一定比得过我们这些‘老水鬼’。”
听着孙世豪略带嘲笑之意的话语,景澜眼底闪过一丝危险,很快消失无踪,若无其事端起茶杯挡在唇边,声音极轻。
“阿鸾?”
封清歌面色不改地微微摇头。
景澜放下茶杯,继续当背景板。
“孙伯父听我说完在下结论也不迟。”
孙世豪放松靠着椅背,双手一摊,道:“贤侄请讲。”
他显然是对这个话题不再感兴趣,但还是给了封清歌面子,听她继续说下去。
只要孙世豪听下去,封清歌保证他会很感兴趣。
“水路,不只有封国之内的大河,还有遥远的海域。”
孙世豪笑着点头道:“孙家也有船队回到周边的东桑,高丽菊等小国进行买卖。一趟下来的确实能赚不少钱。但物以稀为贵,卖的多了,东西也就不值钱,我每年最多安排船队去一次。”
很显然,他不认为这上面能有文章做。
“东桑和高丽菊离封国海岸距离并不算远。”封清歌凤眸微眯,唇角缓缓上扬,“在它们之外,还有更广阔的的天地。”
转动扳指手指一顿,孙世豪脸上笑意不减:“那些地方太过遥远,来回一趟风险太大,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
“如果我手上有新型船只构造图呢?”
看着身体骤然绷直的孙世豪,封清歌唇角笑意越深。
“如果能造出来,这船至少能装载两百号人,加上货物和两百人的吃食,在海面上航行一月不增加补给都没有问题。”
孙世豪身体骤然前倾,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道:“贤侄,这玩笑开的可有点大。”
“我并未开玩笑。”
孙世豪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如果有这种船存在,我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如果这话属实,那这艘船在整个封国都难以有人能望其项背。
“孙伯父没有听说过,不代表没有。”
封清歌轻轻拿起茶杯盖,翻转扣在茶杯之上,从袖中拿出一枚不过核桃大小的船只模型,放在茶杯盖之中。
手掌猛然翻转发力,隔空击打在茶杯壁之上。
茶杯飞射而出,在孙世豪震惊目光中,稳稳停在他身前茶杯之前,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看着完好无损的茶杯盖和上面精致的船只模型,孙世豪眼角抽了抽,吞吐一口气,声线干涩道:“贤侄好功夫。”
“伯父过奖。”
封清歌淡笑着拿走了景澜的茶杯。
轻轻刮了刮茶叶,轻饮一口,自然而然的动作,就好像做了无数次一样。
“最好时节的大红袍,千金难求,比起贡茶也不差什么。”
孙世豪心底一沉,刚欲开口,就看到封清歌将刚刚喝过的茶递到景澜唇边。
“尝尝看和家里的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