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巧巧突然难看的脸色，封清歌没有继续为难她，将目光转向皱眉盯着女儿的孙世豪。
“孙伯父，其实合作与婚事并无相关性。”
话语吸引了孙家父女的注意，封清歌见两人看过来，不紧不慢地继续。
“但我和你们孙家毫无关系，只是表面上的合作者，孙伯父你当真放心？”
孙世豪不语。
他确实不放心。
要是眼前这年纪不大的小子傻一点，那他肯定会放一百个心，但如果对方傻一点，他根本不会选择合作。
这就像是一桌美味珍馐放在了饿了半个月的乞丐面前。
不吃可能会饿死，吃了可能会撑死。
怎样选择都不一定是好结局。
孙世豪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答案，只能道：“贤侄这般口才，在商海沉浮实在是可惜了。”
“行当不分高下。”封清歌四两拨千斤挡回了孙世豪的试探，将话题转回，“孙伯父，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条财路，你想不想掺和一手？”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见孙世豪依旧端着架子，封清歌一抖手腕打开折扇，状似无奈道：“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谈的。”
“唉。”孙世豪叹息一声，手指不自觉转动扳指，“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我是年纪大了闯不动，若是我有个儿子孙子，必然不会拒绝。”
看着他的小动作，封清歌眼眶微微眯了一下，道：“孙伯父家中虽无男丁，却有孙小姐这位敢于挑战陈年旧规的女中豪杰，也是一种福气。”
孙世豪手上动作一顿，眼神阴沉不定地看着封清歌。
景澜目光疑惑地在孙巧巧身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由得看向身边的封清歌。
封清歌微微耸肩，示意等会再说。
景澜会意收回目光，微微垂首继续当“大家闺秀”。
三人之间暗流涌动，但孙巧巧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很是开心道：“崔公子谬赞了。”
“孙小姐客气。”封清歌风度翩翩地欠身，好像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当真是夸赞一般。
孙巧巧脸颊微红，默默退回了父亲身后。
看着女儿半点没有察觉到异样，孙世豪恨不得将眼前总是给他添堵的臭丫头锁在家里饿上几天。
想是这么想，但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又怎么可能舍得。
孙世豪内心叹息一声，道：“既然贤侄对小女也有好感，那这婚事就说定了，老夫找人算过，三日后是好日子，宜嫁娶。”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这婚不成也得成。
不然消息传出去，巧巧这丫头就真的没法做人了。
“爹爹？”孙巧巧脸上的红色瞬间退去，轻轻拉着父亲的衣袖道，“不是说好抛绣球就行？”
“这天都要下雨了，你还不着急收衣服？”
孙巧巧不解地看着父亲，道：“这和下雨收衣服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孙世豪瞪了自己女儿一眼，暗恨这丫头被他养得太过天真，道：“你给我乖乖听话就行。”
“爹……”
“别，你是我祖宗。”孙世豪一挥手堵住女儿的话，道，“小姑奶奶，老实闭嘴听着就行。”
孙巧巧一脸委屈地闭上嘴站在一旁，眼神不住瞟向父亲。
孙世豪焦头烂额地抓了抓脑袋，道：“贤侄对成亲之事若是有要求可以尽管提。”
“这事先不急。”封清歌把玩着扇柄，勾唇道，“晚辈似乎还未同意这门婚事。”
孙世豪粗短眉毛一皱，道：“接了绣球就等于同意娶我女儿，贤侄是个聪明人，难道还想反悔不成？”
这小子猜到了这么多东西，要是敢反悔，他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想办法把人留下来。
见孙世豪眼中闪过的狠辣之意，封清歌浅笑着道：“孙伯父这么着急做什么？”
孙世豪目光闪了闪，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今日抛绣球招亲这事全城皆知，成亲之日的消息也是早早放了出去，到时候若是新郎官缺席，我家这丫头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听着孙世豪意有所指的话，封清歌浅浅一笑。
“孙伯父，今日接到绣球的人若是个糟烂乞丐，你也会让他入赘孙家吗？”
孙世豪一时语塞。
答案很清楚。
“既然孙伯父会选择女婿人选，那我也有拒绝的权利。”
这个逻辑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仔细一想却哪哪都不对劲。
要是想拒绝，一开始不接下绣球不就好了，又何必拖到见面的时候。
现在这个场面，如果封清歌选择离开，孙家将会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再丢一次绣球，不一定能挑选到合适的人不说，还会让外界猜测孙家或者是孙小姐有问题。
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衍生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不丢绣球，麻烦更大。
两条路都不好走。
这场对弈，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对等。
孙世豪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他若是不想撕破脸，就只能被动接受。
看着孙世豪眼中天人交战的神情，封清歌唇边挂起胜券在握的微笑。
“路线规划、商船还有通关文书，都由我提供，启动资金各半。而孙伯父你只需要提供人手，以及做明面上的掌控者即可。”
孙世豪不自觉伸手抚上了扳指开始转动。
“除此之外，我还能帮伯父解决当下最头疼的问题。这笔合作，伯父绝对不亏。”
少年清澈声音宛如诱人步入深渊的鬼魅歌声。
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
孙世豪就感觉衣袖一沉，猛然惊醒看向身侧的女儿。
“爹爹，你脸色好难看。”
听到这句话，孙世豪才发觉他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我没事。”
孙世豪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算作安慰，转头看向封清歌，心中再没有一丝轻视，甚至将封清歌摆在和蒋家那个讨厌老鬼同一地位上。
“贤侄，无商不奸。你这句句都在说我得到的利益，伯父心中没有底。给句痛快话，你想要得到什么？”
封清歌用折扇轻轻敲了一下手心。
“我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