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景澜有理有据的分析，封清歌突然道：“你和纳兰白关系很好？”
正在计算李老头一行有几分可能全部活下来的景澜一愣，下意识道：“我之前从未见过他，何谈关系好？”
况且纳兰白手上不少无辜人命。
他们绝无成为朋友的可能，更不要说关系好。
“那你为何如此了解他？”
封清歌反问道。
“消息都是灵犀楼传来的。”
景澜虽不解封清歌为何会突然纠结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灵犀楼楼主和药王谷也有些交情，我自然知道得多一些。”
听到景澜隐藏着困惑的声音，封清歌眼中笑意浮现，轻哼了一声，道：“灵犀楼楼主还真是什么都不瞒着你。”
她听起来毫不在意的随意口气，令景澜一瞬间想起了之前种种，话语几乎没经大脑便脱口而出。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见他如此着急解释，本就是绷着的封清歌，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着急解释的样子，真的很像私会老相好被抓包的‘小媳妇’。”
景澜耳朵瞬间红透，努力沉着脸低声道：“殿……我们在说正事！”
“好，正事。”
封清歌轻咳两声止住笑意。
“那个李老头孤家寡人一个，纳兰白又是个人见人打的恶人。只要他们两个能跑掉，那日控制尸傀之人，就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万玉娇身上。”
千娇百媚楼虽属于江湖势力，但因其运转方式，在江湖中口碑不一。
可无人能否认其势力强悍。
只要万玉娇安全回到千娇百媚楼，那些冲着藏宝图来的人，便不可能对她动手。
除非他们想要让整个江湖知道藏宝图的消息。
封清歌的推断大致没错，但有个问题景澜还是要纠正。
“李老头不是孤家寡人。”
听到这话，封清歌微微挑眉，道：“怎么说？”
“我之前说过，他是为了心爱之人离开少林。两人被江湖正邪两派追杀了不少时日，导致李夫人难产留下了病根。”
“李前辈为了杜绝孩子要跟着他们逃亡，安顿好刚刚生产的妻子后，便孤身一人上了少林。”
“挑战十八铜人罗汉阵法，断了一条腿彻底断绝与少林的过往，少林也撤回了追杀令。”
“没有少林挑头，其他门派也无法打着正义旗号追杀李前辈一家三口。”
“正道人士偃旗息鼓，另一方也不想将心力花费在这上面。李前辈又带着夫人孩子隐居在点翠山，便没有人再抓着不放。”
“过了一段时间逍遥日子后，李夫人当年难产后遗症显露，李前辈的孩子也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
“为了让爱人和孩子活下去，李前辈做了不少恶事。”
听到这里，封清歌突然出声打断。
“我猜猜，李老头做的恶事，肯定是偷盗各种珍贵药材。”
景澜微诧异。
“怎么猜到的？”
封清歌笑了笑，并未给景澜一个准确答案：“就当我有读心术吧。”
她能猜到，是因为景澜对李老头的态度。
若李老头做的恶和纳兰白相似，景澜根本不可能以对待前辈的态度对待他。
“除了药材还有祖传药方，有时也会将名声在外的大夫抓到点翠山上去。”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封清歌不想说，景澜自然不会刨根问底。
“这几年李前辈偷盗抢劫的次数增多了不少，想必是他的女儿或爱人快要撑不住。”
封清歌恍然道：“难怪他看起来不像是蠢得，还相信‘始皇帝宝藏’这种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消息。”
病急乱投医，任谁都避免不了。
“若真有宝藏，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景澜隐带叹息道。
“李老头得罪这么多门派，没找到之前，他还算是有可怜之处的可恨之人。”封清歌手指轻轻捻动手下布料，“但若是找到并且治好了妻女的疾病，那他就只剩下可恨。”
被偷被抢的人，不是他们。
他们自然不在乎。
但那些丢了大脸和珍贵药材药方的门派，可没有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到时候刚治好妻女，又要面对其他门派的追杀。
照样没有安生日子。
“治好了妻女，李前辈必然不会再离开点翠山。”景澜轻声道，“只要他在点翠山上，就算是江湖各大高手门派齐聚，都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们一家。”
“这么厉害？”
封清歌突然来了几分兴趣。
“不过是一座山头，用火攻不行吗？”
“之前有人试过，火根本烧不上去，而且点翠山旁边就是一处开采矿山，有一点动静都会惊动官府。”
封清歌瞬间明白为何不敢烧山，哂笑道：“他们倒是会选地方。”
江湖人士轻易不会和官府有牵连，更何况矿山可关系着一国命脉。
贸然行动，说不定会挑起庙堂江湖之间的矛盾。
“不仅如此。李夫人擅长机关术和幻阵，整个点翠山机关遍布还有幻阵辅佐，有许多人进入其中根本找不到路。”
说完，景澜黑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李前辈心爱之人是魔教之人没错，但除了知道那人是个女子，从未有任何相关消息传出。
他从何得知对方擅长机关术和幻阵？
“灵犀楼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封清歌一句话点醒了景澜。
有灵犀楼，他知道这个消息，挺正常的。
挺正常的。
景澜笑着道：“这么多年的布置，总还是有些作用。”
太过寻常的语气，说服了他自己。
只是他眼底的暗色与茫然，没有丝毫消退。
可惜景澜面前没有镜子，若不然他定能看到自己的脸色无比吓人。
而屏风另一侧的封清歌，隔着月夜与纱布，更加看不到景澜的表情。
“其他消息可以从灵犀楼得到，但宫中消息绝对不能假他人之手。”
骤然压低的嗓音，带着冰冷之意。
“阿澜，你明白吗？”
景澜在宫中埋下暗桩，她可以接受。
但其他人，绝对不行！
景澜眼中茫然瞬间褪去，神情严肃沉稳一如往常。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