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暗卫的回答,封清歌问道:“宁城府衙呢?”
宁城与其他城镇一致,有属于自己的府衙。
只是它地理位置合适,又有大旱不干的奇迹,所以成为了禹州知州府坐落之处。
但一般宁城治安等琐事,并不在知州府管辖范围内。
故而封清歌有此一问。
“府衙加了衙役巡逻,但衙役遇到了和属下等人相同的情况。”
暗卫据实回答。
“宁城衙役还在迷雾中遇到了猛兽袭击。他们大多只会些粗浅拳脚功夫,有人为此丢了条腿。”
“若有此事,城中不该这般太平。”
景澜眉宇被疑惑占据。
“但事实是城中不仅太平,百姓甚至还有心思给汪平丘过寿。”
封清歌凤眸轻抬,眼神说不出的讽刺。
“若为官治理,政通人和,倒也说得过去。”
景澜并未一棒子打死,但他所说的人,绝不会是汪平丘
“汪平丘要是这么高声望,早成为封疆一品。”封清歌目光转向暗卫,“可还有信息遗漏?”
暗卫想了片刻,道:“城中有传闻,禹州知州是文曲星下凡,诸恶避讳。”
“这种话当真有人会相信?”封清歌对怪力乱神之事,向来是不尽相信。
“自此百姓开始为禹州知州庆生,夜间诡异之事确实减少了许多,最起码没有人伤亡。”
“哦?这汪平丘竟然还有驱邪辟祸的能力?”
“这……”
暗卫迟疑了一瞬,低头道。
“属下无能,不知其中深意。”
“刚才怎么不说?”
景澜眉头紧锁,眼中责备之意明显。
“这只是百姓间传播的谣言。”
暗卫说完便低下头等着领罚。
“之前的命令是,事无巨细,不要说百姓谣言,即便是宁城知府梦话,都要上报。”
景澜声音并不高,甚至能说得上平静。
但封清歌能听得出来景澜隐藏起来的怒意。
也是,三番两次出纰漏,要是落在她手上,早把人丢去矿山里面采矿。
那还能让他们在外面逍遥。
“属下疏漏。”
暗卫自知有错,沉声道。
“若真造成了重大损失,光是一句疏漏,你觉得能抵消吗?”
景澜脸色越来越平静,往日里惯常蕴含在眼底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
从未见过头领发怒的暗卫,头几乎贴到地上。
“属下知错,愿领任何责罚!”
景澜冷着脸,刚欲将责罚说出口,就听到了封清歌的声音。
“你们确实该罚,但不是现在。”
头一次封清歌想要保人,而景澜想要罚人。
“阿鸾?”
“我们手下本就缺人,要是处置了他们,更无人可用。”
凤眸看着匍匐在地的暗卫,封清歌嘴角渐渐上扬。
“将功补过,你们可愿?”
景澜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
这次带出来的都是新人,他本来就很宽松,给过他们不少机会。
但他是训练暗卫的,不是给机会的。
况且就算他给了机会,到了真正的主子面前,可没有那么多机会。
现在受罚总比以后丢命强。
景澜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既然封清歌发话,他就不会再反驳。
“属下愿意。”
“如果失败……”
“属下以命相抵!”
景澜眉头皱起就没有松开过。
他原意只是想要让这些初出茅庐的新人明白一下,完不成命令会有怎样的下场。
但并没有想让他们搭上一条命。
如今这话一出,就算他有心保护,恐怕也师出无名。
军令状这种东西,不可违抗。
就在景澜思索着该如何让泼出去的水收回去的时候,封清歌已然回答。
“记住你说过的话。”
封清歌眼中冷然笑意分毫不减,只是没什么温度而已。
“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看到明日宁城乱起来。”
“属下遵命!”
暗卫沉声领命,眨眼睛身影便消失在房间。
“阿鸾,一城安宁对百姓尤为重要。”
“我知道。”封清歌看着景澜轻笑道,“你不相信我?”
“我说过,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景澜丝毫不躲闪地直视着封清歌,沉声道,“只是这次,我想要一个理由。”
“如果你不愿,我不逼你。”
景澜将退路都给准备好了,她还能说什么?
“宁城现在就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需要有一股外力,就可以将风暴搅起。”
封清歌端起茶杯挡住半张脸,情绪看得不真切。
“至于城中百姓,阿澜你相信汪平丘吗?”
“若是无今日之事,我相信。”
他曾来过禹州,自然和禹州知州打过交道,那时候的汪平丘,还是个刚正不阿为了百姓谋福祉的好官。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知汪平丘到底成了何等模样。
自然不能轻言相信。
唯一能让他时过多年还付出完全信任的人,只有殿下。
“保持怀疑是好的,但我愿意相信汪平丘能将宁城百姓安抚好。”封清歌一改之前对汪平丘的各种看不上眼,微笑道,“这水混乱起来,他肯定有办法平定。”
她明面上说相信汪平丘,但这话可大有深意。
“你是怀疑……”景澜声音一顿,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若是为了逼出湖中的大鱼,这样做倒也是个办法。”
他们两人明明性格习惯全不相同,但就是有不需要多言,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的能力。
“想要用最快速度确定汪平丘是否能用,以及这宁城的水下有多少隐藏‘宝藏’,这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两人对视良久,景澜目光退让看向地面。
“一切都听你的。”
他的殿下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阿澜,安心看着,这一次的涨潮,会带出来很多很多的鱼虾。”
封清歌极其笃定。
入夜时分,两人隔着一道屏障进入睡梦不久,温度突然骤降。
封清歌和景澜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
二人眼神无比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犹如破风箱一般的嘶哑声音从喉咙中溢出,低低笑声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呵……啰呵……啰”
景澜瞬间翻身而起,悄无声息越过屏风,犹如灵猫一般,落在了封清歌床前。
“这不就有鱼儿咬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