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四颗石子同时击在梅花飞镖之上。
叮！
金属物体碰撞硬物的声音响起，飞镖瞬间偏离了轨道。
剧痛并未如约而至。
封洁柔呆呆看向手腕，除了被割破的衣袖外，皮肤只是微微渗血。
那旋转快速的锋利飞镖，似乎在最后一刻，被人打了出去。
狂喜之色从杏眸中弥漫而出，封洁柔抓着身边带刺的树枝踉跄起身，目光飞速环顾四周。
暗夜中，鹅黄色衣衫尤为显眼。
“长姐！”
鲜血淋漓的双手，大力拨开面前灌木，冲着月光下神情凛然的二人冲了过去。
察觉到危险的四公子，不愿丢掉封洁柔这个好用筹码，顾不得面前布满荆棘的灌木，冲上前就要将封洁柔抓住。
可他刚刚走了一步，面前便有一道闪烁寒光的武器划过。
锋利刀刃，刮得皮肤生疼。
下意识后退，定睛看清楚刚才逼退他的武器时，四公子苍白眼珠中震惊之色涌动。
封清歌快速上前抱起浑身狼狈散发着血腥味的封洁柔，冲着小丫头安抚笑了笑。
看着长姐脸上温柔的笑容，封洁柔原本梗在心头的一口气，渐渐消散。
疼痛和迷药残留的作用一同涌上。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也显露出来。
视野模糊，封洁柔忍不住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说胡话。”
封洁柔眼皮越来越沉，努力伸手攥住了封清歌的衣襟。
“柔儿是不是拖长姐和哥哥的后腿了？”
“你做得很好。”
听到这话，封洁柔像是放下了最后一点执念，小手一松，眼睛彻底闭上。
封清歌心中一紧，单手抱着封洁柔，另一只手掏出药瓶揪出瓶塞，将其递到眼神逐渐涣散的小丫头唇边。
“吃下去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过去。”
意识逐渐抽离，封洁柔近乎本能地听从封清歌话语，微微张开了有些干裂的嘴巴。
丹药顺着滚入口中，思绪彻底昏沉的封洁柔做不出吞咽的动作。
视线在封洁柔身上血迹停顿片刻，封清歌还是改变动作，将封洁柔竖直抱起来。
抬手拍在封洁柔背部。
咕噜声响起，封清歌快速改变了抱着小丫头的姿势，伸手按了按她的脸颊，确定药丸吞下后，松了口气。
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死死盯着他们的白衣人，封清歌声音极冷。
“你就是骨蛇的同伙？”
“为何你们会有老六的武器？难道你们杀了他？”
景澜一扬手中链刃，将横在四公子面前，携带着无数断刃的长鞭收了回来。
“他毁了我的武器，自然要赔一把新的。”
四公子白色眼睛死死盯着景澜，手中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两个白骨刺。
“老六呢？”
刚才一击，对方只有阻拦之意，若不然他必然会受伤。
这般实力深不可测的对手，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贸然出手。
“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景澜挥了挥新上手的武器，还是有些不习惯，微叹息一声侧首看向封清歌。
封清歌抱着怀中体温偏低的小丫头，冲着四公子微笑。
“你要去陪他吗？”
四公子紧紧抓着手中武器，脸色阴沉。
“你们杀了老六，就是得罪了我们赤云阁！”
“赤云阁？”封清歌状似惊讶地思索了片刻，见白衣人有松口气的迹象，才慢悠悠地道，“没有听说过。”
“你耍我？”四公子苍白眼睛恶狠狠盯着封清歌，“别忘了，汪平丘的儿子女儿还在我手上！”
丢了一个肉票而已，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四公子深吸一口气，脸上怒意瞬息消失，神情又恢复了刚才的悲悯。
“汪平丘自己都不在意这三个孩子，两位又何必要惹一身骚？”
见四公子不过眨眼间，便转变了情绪，封清歌和景澜对他戒备上升。
“若无意外，没有哪个父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封清歌淡淡一笑，“阁下这般不相信亲情，难道是被抛弃过？”
白茫茫眼睛中涌动的情绪，说明封清歌猜对了。
“看来躲在你们背后那人，很是喜欢收集因身体有异而被他人排斥的孩子。”
凤眸轻眨，眼神收敛。
“也是，这种被大众所不容的人，最容易滋生恨意，也最忠诚。”
“无知小儿！师尊乃是天下最温柔善良之人！”
“温柔善良？”封清歌嗤笑一声，道，“若他当真如此，会养出那么多尸傀？”
“那些人都是自愿成为尸傀，一辈子供师尊驱使。”
四公子白色眼睛中满是憧憬崇拜，遥望着不知存在何方的身影，神情狂热又诚挚。
“师尊是天上的神仙，来这人世间，就是为了救众生。”
望着他偏执疯狂的表情，封清歌心头漫上浓郁的不祥之感。
“人为制造天灾，这种救众生的方法，还真是闻所未闻。”
“你们这些庸人，如何能懂得师尊的伟大？”
四公子伸出双手，歌颂着他口中师尊的功德。
“师尊他是天神在人间的唯一化身！”
“本身会摄魂术之人，还会被摄魂术控制？”
封清歌忍不住询问景澜。
景澜摇了摇头，道：“骨蛇对这人口中的师尊也很是推崇。”
“看来这个神秘的‘师尊’玩弄人心是一把好手。”
这样的人，处理起来才麻烦。
封清歌看着还在深情歌咏的四公子，对着景澜轻轻颔首。
景澜手中链刃如闪电般飞速探出，四公子刚反应过来，链刃已经缠绕上他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四公子稍微正常了一些，想办法摆脱手腕上链刃的同时，还不忘出声威胁。
“你们两个，不怕我杀了汪平丘的儿子女儿吗？”
说实话，封清歌对汪平丘儿女的死活并不是太上心。
可他们毕竟是来救人的，如果只把小柔带回去，汪平丘心中还不知作何感想。
不过，救人是一回事，被威胁又是另一回事。
“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大可以试试看。”
摆脱不掉链刃，反而让其上锋利刀片插入肉中的四公子，看着封清歌笃定神情，内心莫名一慌。
速度极快地从袖中拿出信号弹拉响。
烟花划破天际，四公子仰天大笑。
“信号出现，此处赤云阁众倾巢出动，你们插翅难逃！”
林中除了他的笑声和隐约蝉鸣，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封清歌像是看将死的傻子一样，盯着四公子。
身后喊杀声和兵器交接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
笑声戛然而止，四公子猛然回头看向身后。
破庙处，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