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打开，其上覆盖的土层，将近有半个人厚。
土层之间的缝隙完全能够契合。
如果不借助工具，几乎无人能发现在这土层之下还会有一个通道。
“下去看看。”
封清歌刚要动身，便被景澜拉住了胳膊。
不解回头，就看到他拿出了一个手指头粗细的香烛。
“这是什么？”
“迷烟。”
景澜上前一步，点燃迷烟将其丢下了隧道。
迷烟看起来粗，但燃烧速度极快，而且不容易熄灭。
很快，整个密道口便被一层白雾状的烟层覆盖。
见到烟雾有飘出来的迹象，封清歌和景澜立刻猜到下面有其他的通风口。
景澜抬手一阵掌风，将烟雾又送了回去。
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到处两个小小的药丸。
“吃下这个，可以免疫大部分迷药。”
封清歌拿起一个吞入口中，景澜将剩下的一个服下，而后先行走入了修整完好的楼梯。
两人刚刚走下楼梯，头顶上的机关便缓慢合上。
视线骤然暗下来，景澜下意识牵住了封清歌的手腕。
二人侧身贴着墙壁等了片刻，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才向着密道内缓缓移动。
转过两道弯，看着尽头处微弱的光亮，封清歌压低声音道：“不是烛火。”
光芒没有波动，且像是月光银辉，绝不可能是烛火。
“恐怕是夜明珠，或者月石之类的东西。”
景澜手上力道不自然紧了一些，脚步越发放轻。
无论是哪一种，既然有光亮，那就说明这里极大可能有人。
两人走到拐角处，贴着密道墙壁停留了片刻，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
听了半晌，封清歌隐约听到了呼吸声。
“有人？”
景澜点点头，道：“似乎是中了迷烟，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封清歌点了点头。
景澜松开她的手，像是一只蛰伏于暗夜中的豹子，骤然窜出。
封清歌紧紧捏着手中丝线，竖起耳朵听着密道内的动静，一旦发出打斗的声音，她会第一时间支援。
等了片刻，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声音，封清歌小心翼翼探出头。
入眼便是一条长长的隧道，隧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颗将近婴儿脑袋大小的夜明珠。
这等规格的夜明珠，就连她也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
而隧道尽头像是一个山洞洞口，里面还有更广阔的空间，两侧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景澜正站在洞口内，一动不动。
封清歌心头一紧，顾不得探寻这夜明珠的来历，脚步极轻地飞速移动到尽头处。
走出隧道洞口，看着面前的景象，封清歌知道了景澜不懂的原因。
眼前是一个比她宫殿还要大的空旷地下广场。
立着十八根柱子，每个柱子上雕刻着不同的图案，而柱子最上方是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头骨。
人的头骨。
封清歌可以保证，这些头骨来自活生生的人。
只有在人还活着的时候，硬生生将他的皮肉剥下来，才会留下这种红白交错的头骨。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而在十八根柱子的正中央，有一个白色石头雕刻而成的八卦形状祭台。
祭台中间是一架比她见过的任何火炮都要精致的炮台。
“冲天响。”
封清歌低低的呢喃声响起，景澜面色冷凝地点了点头。
“这种工艺，就连宫中都无人能复刻。”
从此刻起，幕后之人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拥有狼子野心的人，而是一个不知道蛰伏了多久的凶猛野兽。
封清歌走到最近的一根柱子旁边，看着上面雕刻的图案，不觉汗毛倒竖。
“这上面全是活人生祭的记录。”
景澜走到她身边，目光在整个柱子上扫过，突然拉着封清歌后退。
离开柱子将近一丈，才停下脚步。
“你发现了什么？”
“这是用骨粉和其他物质黏合成的柱子。”黑眸沉凝盯着面前粗壮高大的白色柱子，景澜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很大可能，是人骨。”
饶是封清歌，听到这话也是一阵阵寒意涌上心头。
“一根柱子起码是上百条人命。”
到底是谁能如此狠心？
景澜护着封清歌后退，道：“那台子也不是简单的东西。”
封清歌定睛看向白色石台，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石头，里面一个个略带弧度的蜿蜒纹路，倒像是她偶然见过的一种青绿色外壳的小果。
这果子外壳打开后，里面还有一层僵硬的壳。
只有将壳砸碎，才能吃到里面的果肉。
当时她兴趣上来，还和景澜比过谁能拨出更完整的果肉。
而那个果肉完整的样子，就像是……
人脑。
封清歌脸色微微发白，喉头涌动，吐出一口寒气。
“他们到底是如何将这东西砌成石台的？”
脑子明明像是豆腐，一碰就碎，怎么可能如此坚固。
“外面那层东西应该是由牛皮牛骨熬制出来的骨胶，将骨胶灌注风干，再加入一些石粉，可以达到普通石块的硬度。”
墨色眼眸扫过“石台”，景澜低声道。
“用这东西来做‘石台’，理论上可以。”
封清歌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令人恶心的祭台，果然在某些边角处发现了人为打磨的痕迹。
还有些支撑物被磨掉了一半。
“疯子。”
对于做出这种东西的人，封清歌只能给他这两个字，作为评价。
“不仅仅是疯子，还是一个学识见底不弱，内心冷血至极的疯子。”
他们二人看到这东西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普通人。
能够面不改色将之变为现实的人，必然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我们把这东西毁掉。”
封清歌掏出剩下的火药。
她想炸掉这里，不单单是因为恶心人的柱子和祭台，还因为那门做工精湛的火炮。
若是这东西加入战争之中，会有怎样的后果，她不需要想都知道。
“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景澜按住了封清歌的手腕。
即便今天毁掉了这一门“冲天响”，对方也能制造出第二个。
完全没必要。
“那就将这东西留在这里，放任不管？”封清歌说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你能记下多少构造？”
“若是时间足够，可以记下全部。”
封清歌从怀中掏出包好的炭笔掰成两半。
“你我各记一遍，等到回京让人照着图纸更改。”
景澜略微沉吟，道：“光有结构，没有合适的材料的也是白费。”
结构可以在远处观看，但材质必须要上手才行。
封清歌沉默了一息，沉声道：“那就上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