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她有这般觉悟。
卫长风也确实是个人才，不应该就这样死在小人算计之下。
“你不是说要脱簪跪求父皇彻查此事？”
良妃一怔，她之前说的，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就去吧。”封清歌放下茶杯，对着芷兰道，“带良妃娘娘去换一身衣服。”
她如今年纪虽然还小，但身量比以前更高，良妃体型又娇小，可以穿下她的衣物。
就是要看这位“长辈”，愿不愿意。
见良妃没有任何迟疑点头答应下来，封清歌略感满意。
很快，良妃跟着芷兰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装回来，满脸不自然站在殿内。
“殿下，这衣物不适合……”
“穿着去就行了，父皇若是问起来，记得将你今日所见所说，一五一十说出来。”
良妃愣愣点头。
看着她时而精明，时而呆呆愣愣。
封清歌将芷兰也派了过去。
送走良妃后，芷眉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之前不是说这事谁沾上都是一身腥味吗？”
“有腥味才能更好将隐藏的野狗引诱出来。”
封清歌淡淡一笑，目光看向一处。
芷眉顺着主子的视线，除了宫内装饰，什么都看不见。
“只希望这次引出来的野狗，不要是我猜到的那个。”
面容娇媚的宫女思索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个方向，似乎是某人的宫殿。
“去御膳房要些食材，从明日起我们这长乐宫要封闭几日。”
芷眉轻声应下。
不出封清歌所料，封于禁见到良妃之后，果然大发雷霆。
不仅将褫夺了良妃的封号，还将她和丽妃一并禁足。
皇帝突然的震怒，让朝臣战战兢兢，平日里会解围的长公主殿下被禁足之后，他们上朝连大气都不敢喘。
朝堂上唯一自在的人，除了封于明之外，恐怕就只有已经开始计划乞骸骨的王左丞。
其余人，包括薛右丞在内都被心情暴躁的皇帝训斥过。
封清歌不过被半禁足了三日，朝堂上已经开始有人怀念她还在的日子。
对此，封清歌并没有着急离开长乐宫的意思。
每日不是教导三个小家伙，就是在书房处理各处的消息，偶尔会将养在宫中的牡丹鹦鹉放出来，但从未让它们装上信飞走。
又过了一日，宫中来了一位不常见的客人。
“五皇叔。”
封清歌照样坐在主位上，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封于明对此见怪不怪，不等封清歌这个主人发话，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侄女，这几日朝堂上发生之事，你可知晓？”
“本殿还在禁足之中，怎么可能知道。”
封清歌拆解着手上的九连环，连头都懒得抬。
封于明嘴角抽了抽道：“你和我还需要装傻吗？”
他们两个应该是心知肚明才对。
“五皇叔这话，本殿就听不懂了。”
见她油盐不进，封于明一阵心累，道：“今日是三哥叫我来的。”
封清歌终于放下了九连环，打量着封于明，道：“五皇叔什么时候开始做传声筒了？”
“封清歌，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正准备继续解九连环的封清歌，伸手将一旁册子丢了过去，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封于明。
“皇叔要不要看看这上面的消息。”
封于明皱眉打开，刚刚看了两行，脸色便骤然一变。
“你这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皇叔当真是在宫中呆傻了吗？”
他们两个现在没有兵戎相见，但不代表他们之间没有矛盾。
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势力告知对方。
封于明也清楚自己这个问题，过于不长脑子。
“你能确保其真实性吗？”
透明丝线从指尖冒出，勾着白玉做成的九连环，三两下便将一团乱的九连环解开。
“皇叔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派人去调查。但要抓紧时间，说不定本殿某日心情好，就将这东西交给父皇。”
“我信你。”
以封清歌如今的势力，没必要用这东西骗他。
“三哥之前说有人对我朝图谋不轨，果然不假。”
听到他的呢喃声，封清歌突然叫了封于明的名字。
“封于明。”
封于明早已习惯封清歌私下不将他当成长辈，并未有过激反应。
“怎么？”
“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当日之事不可能抹除。父皇会信任你，但我不会。”
旧事重提，封清歌心底恨意几乎没有，更多的是对一个势均力敌对手的警告。
封于明哂笑一声，道：“本王既然敢做，就早已想到失败的后果。”
他能够潇洒活得如今，又不是全凭皇兄的好心和愧疚。
这小丫头想要吓唬他，但他从小可就是在各种人的恐吓之下长大的。
“封于明，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在你的计算之中。”看着他隐约带着点自傲的表情，封清歌淡淡一笑，道，“比如说，你安排的云妃，并不是你手下之人。”
封于明眼神微变，但面上还是漫不经心，道：“云妃？之前被打死的那个妃子？听说她死了之后，后宫一直传你残暴。”
“云妃对父皇下的迷药百日梦，五个时辰不服下解药便会气绝身亡。即便有胡院首和阿澜联手，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将这从西域传来的奇毒解开，并且让父皇恢复如初。”
注视着封于明眼底掩饰不住的情绪，封清歌眼角微微下垂，其中凶光闪过。
“逍遥丹，它是什么效果，不必要我再给你解释一遍吧？”
“你确定？”
看了一眼他手上几乎报废的册子，封清歌淡淡道：“我只准备了这一份，你要是毁掉了，就自己去调查。”
封于明手掌一松，心绪已然乱了。
“云妃，是谁的人？”
“我怎么会知道。”
封清歌冷笑一声。
“你找来的人，自己想办法调查。”
当初刚刚回来，又恰逢封于明逼宫。
处理云妃之时忘记留后手，所有与她相关的人，都被父皇找人料理掉，现在想要调查，连个相关之人都找不到。
“此事，我会调查。”
封于明捏着手上的册子，手背上青筋毕露。
“多谢了。”
“别谢我。”封清歌将九连环安了回去，道，“只需要记住你姓什么就好。”
“这件事不用你提醒。”
封于明起身向外走去。
刚刚越过殿门，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回头道。
“景家小子，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封清歌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白嫩手指把玩着白玉九连环。
见状，封于明觉得无趣，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