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国乃琴棋书画起源之地，我等不才也略有涉猎，想以此为题进行比试。”
“众口难调，琴棋书画四种，除棋之外，本就没有评判标准，做不得比试。”
封于明毫不留情的嘲讽。
“况且我朝学子从求学开始便熟知此道。泽雅姑娘若是对家乡不满，大可直接说出来，没必要借着比试的理由，故意将其输掉。”
他言语一向犀利，带有攻击性之时更加令人难以承受。
寇岛其他使臣忍不住出声反驳，但泽雅却仿佛此事与她无关般平静。
“是泽雅天真了，不如棋三局，武两局如何？”
封于明眉心微皱，总觉对方是在此处等着他。
“此事本王无……”
“泽雅姬有心，本殿奉陪到底。只是有赌局还是白纸黑字书写工整为上。”
众人齐齐回头。
头发近乎雪白的帝王，笑容和蔼可亲，似乎是来面见许久未见的老友。
反观他身边一袭深色宫装的少女，反而严肃威严更像是御座之上的王者。
看着进入大殿的一行人，泽雅微微皱眉，扶膝行礼。
“泽雅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
封于禁大手一挥，视线在景澜身上停留片刻后，看向了一侧已经回到席位的景国公夫妇。
心中轻叹一声，走上高座。
“今日是宴饮之乐，大家不必如此拘谨。”
众臣纷纷附和，封于禁目光扫过，道：“清玉。”
“儿臣在。”
封清玉从席位上起身，对着封于禁行礼。
“此次宴会安排很是妥当。”
“谢父皇夸奖。”
看着他宠辱不惊的模样，封于明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
刚才一直都只有他一人出声，还以为封清玉和大侄女他们一样还没有到怡乐园。
结果这小子就是坐在旁边看戏。
分不清楚轻重的家伙。
难怪不受皇兄和大侄女越来越待见。
封于禁又夸了几句，然后让封清玉退下，看向泽雅。
“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怕是还未恢复，这比试便算你们两局胜利即可。”
朝臣虽不赞同，但没有人脑子坏了在这种场合下反驳。
“皇帝陛下果然心胸宽广，那泽雅恭敬不如从命。”
“好说，姬命可还有其他要求和规矩？”
“这五局，只能由两人完成，不知陛下可同意？”
听到她的要求，封清歌看了一眼其他使臣，已经猜出泽雅此次会派谁出战。
“荣庆，你觉得如何？”
刚刚将三个小家伙送回座位，封清歌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远来是客。”
“好，便依姬命所言。”封于禁对着一位大臣道，“楚爱卿，写一封契约书。”
“是，陛下这围棋规矩颇多，不知要用哪一种规则？”
楚天阔走出席位，恭敬道。
封于禁不说话，看着封清歌。
“既然姬命已经提出一次规则，那这围棋规矩便入乡随俗，如何？”
“我对贵国围棋规矩也颇有涉猎，便依殿下所言。”
封清歌微微点头。
立刻有人奉上笔墨，楚天阔开始书写契约。
写到围棋规则之时，封清歌对着楚天阔道：“按照平日里的规矩，下饶子。”
楚天阔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皇帝。
封于禁正在吃葡萄，根本没有将注意力留给他半分。
“殿下是否有些看不起我？”
可能是同性相克，泽雅第一次脸色变化，就是因封清歌。
“姬命若是不喜饶子那便下敌手，你执白棋。”
封清歌一锤定音。
她用术语，只是为了试探泽雅的实力，如今看来这人敢出战，确实有两把刷子。
在封清歌淡然目光之下，楚天阔快速低头写下规矩。
“殿下如此胸有成竹？”
“比不得姬命。”封清歌微微一笑，道，“此次先比棋后比武，如何？”
其实她比较想先武斗，但眼前这女人绝对不可能顺着她的意思来。
“一连三次，恐怕我力有不逮。”泽雅摇了摇头，“穿插着来，不知殿下是否同意？”
“那就穿插。”
封清歌答应太快，让泽雅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中了圈套。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楚天阔行文流畅写下对局次数安排。
剩下是参与对局者。
楚天阔刚开口询问，就有人自告奋勇。
封清歌看着站起来的老者，无奈一笑道：“左丞棋术之高，岂不是欺负姬命这幼子。”
还真是这个道理。
王承保失望坐了回去，其他大臣犹豫片刻后，也停止了毛遂自荐。
无论是身份还是年纪，这场对局最适合的人，都只有一个。
泽雅抿着唇，心里对封清歌的话语很是不以为然。
“泽雅还想向贵国棋术高超者讨教一二。”
“若是如此，即便赢了也胜之不武。”封清歌笑着看向泽雅，“本殿虽不才，却也略懂些棋术。此次便由本殿来与姬命对局。”
楚天阔快速写下名字，为了避讳只用尊称。
剩下还有两人，封清歌基本上已经确定泽雅会派谁，但还是象征性问了一句。
“姬命这武斗要让谁参加？”
“这位公子，他是左川家的小儿子，名为默。”
泽雅刚说完，景国公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腰间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拧着他腰间的软肉，嘴角抽了抽。
“夫人，你不是说不要……”
“我说什么了？”
景国公夫人恶狠狠瞪着景国公，全然没有平日的温柔。
“没什么，夫人真好看。”
“哼。”
景国公目不斜视看向前方，憋痛憋的脸色扭曲。
“左川默？”
封清歌念了一遍，楚天阔手一抖不太敢写。
“这名字还真不怎么样。”
看着坐姿和其他寇岛人完全不同的少年，封清歌挑了挑眉，道，“姬命若是不会取名字，可以不用起。”
泽雅微怔，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等她深究，契约书上已经写好了名字。
至于封国这边参与比试之人，封清歌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将封洁谨写了上去。
至此，众人大致都明白了一件事，他们这位大公主殿下，根本就是陪着对方过家家。
契约写定，楚天阔又用善国文字誊抄了一遍。
泽雅看着几乎不存在任何错误的契约书，心底不知作何感想，但口头上还是夸赞楚天阔博学多识。
“在下也就这点能耐，和其他大人比起来差得远。”楚天阔很是谦虚道，“若是其他大人，肯定会更加完美。”
看着平日里有些恃才傲物的人，如今竟然懂得了谦虚二字该如何写，封清歌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