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贼作母,活该!”
封清歌弹了弹指尖的武器。
五皇子和六皇子出生的时候,母后已经离世,他们对母后的印象,最多是早已离世的嫡母。
这句话,纯属无稽之谈。
封清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蠢的?
还是他天生如此?
凤眸转了转,封清歌想起封清玉不再去祭拜母后,似乎是从四岁那年开始。
而且性格也越发暴戾。
只是那时候她以为宫中多了两个皇子,封清玉心里害怕。
所以帮封清玉瞒了不少事情。
现在回想,就一个字形容。
“蠢。”
“我也觉得蠢。”
封于明赞同点头,道:“王氏和她的孩子死亡,是因为她红杏出墙,那个孩子根本不是皇室血脉。”
说着,封于明突然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三哥还不止一次被带了绿帽子。”
“深宫寂寞,实属正常。”
封于明嘴角抽了抽,道:“三哥心可真大。”
“本来留她们在宫中,就是为了平衡前朝。”
那时候还要清理先帝宠妃余党,便留了不少人。
后来无需她们,他也不能将人送回去。
宫中如今除了被硬塞进来的,剩下都是老人。
只要不出格闹出人命,他向来大度。
两人可能顾忌着封清歌在场,并未就这个话题说太多。
“那些荒唐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封清玉还处在幻灭之中,一个劲嚷嚷不可能。
一丝不耐从心头闪过,封于禁下意识喊安德海。
话出口,才想起顾及妻子和女儿,他并未让其他进来。
随手抄起茶杯,故技重施。
茶杯四分五裂,封清玉被砸得稍微脑袋清醒了一些。
“不可能,你们骗我!”
“怀疑我们,不如想想你这个猪脑子,不对连猪脑子都比不上的不知道啥玩意,为何会听信如此荒唐的谎言。”
封于明嘲讽人向来犀利。
“我的手臂上有和当时死去的三皇子一模一样的胎记!”
封清玉扯着袖子展示手臂内侧贴近腋窝处的胎记。
“首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没资格称为三皇子。”
封于禁此刻完全将眼前的封清玉当成一个陌生丑角,心态非常平和。
“其次,他出生没多久,便因王氏想要借机陷害青云而发烧死亡,根本没有人记得他手上是否有胎记。”
封清歌接了一句,道:“即便是有,宫中从未有赤膊衣物,你这胎记的位置,除了居心叵测之人,根本无法将其联想在一起。”
“不可能,我还有前世的记忆!”
“假设,你确实是那个孩子,他死的时候是……”
封于禁看向封于明,封于明额头上青筋跳了跳,道:“那么多年之前的事情,谁的记得住。”
话是这么说,但封于明还是给了一个期限。
“应该不超过两个月。”
毕竟当时拉拢王家的筹码就有这件事,他多少还有些影响。
“两个月的婴儿有前世记忆?”
封清歌嗤笑一声。
前世记忆,她这个重生之人最有发言权,但封清玉所说未免太过离谱了一些。
“并不是我被害死的那一次!是父皇和我亲生母亲恩爱一生的记忆!”
“哦~”
封于明拖长了语调。
要是他手上有把瓜子,现在就能嗑起来。
除了他以外的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毕竟没人会喜欢关于自己的荒唐流言。
“朕即便看上那个蠢货,都不可能对王氏动情。”
被指着的封于明脸色瞬间难看。
“三哥大可不必如此说。”封于明重重咳嗽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看向封清玉,道,“说说看你‘前世’的故事。”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难受。
封于禁动了动嘴,最后选择放任。
虽然知道这个故事,可能会让他心梗,但人的好奇心偶尔就会冒出来一次。
封清歌看了封于禁一眼。
既然父皇都不准备叫停,她这个小辈,还是听一听为好。
半盏茶之后,封清歌开始后悔。
一个无聊至极的路边说书人都不会用来抓人眼球的故事。
无外乎选秀入宫,一见钟情,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
害人不成反被关在冷宫,最后用妖术逆天改命。
看着屋内父女两人阴沉到能滴出水的脸庞,封于明咳嗽几声。
“你要是肺痨就去治病。”
封于禁语气极冷。
封于明倒是一点不生气,道:“三哥听到这志怪故事,有何感想?”
眼神冰冷地看向脸上血液已经结痂的封清玉,封于禁冷道:“三皇子受奸人挑唆附体,私下火烧修文馆,暗害庶弟,今日起圈禁于养蜂夹道。”
封于明心底觉得如此处置不妥,但看皇兄的表情,他选择闭嘴。
“父皇,我和母亲才应该是您偏爱的人!”
封于禁抄起桌上最后一个茶杯准备动手。
“父皇,我有话和他说。”
封于禁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个故事,是谁告诉你的?”
封清玉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闭口不言。
“行,我换一个问题,为何小时候要将我喜欢的东西藏起来?”
“那些东西本就是我的!”
对于认知已经扭曲的人,说再多话也没有用,更何况这家伙脑子里所谓“前世记忆”说不定是被人灌输进去的。
他们看来的虚假,在他眼里就是真实。
“让我算算,你未曾去祭拜母后是从四岁那年开始,但三岁之时表现也很不情愿。”
封清歌很佩服自己的记忆力,竟然能够记得清楚快二十年之前的事情。
“那时已经有人接触你了吧?”
封清玉沉默,但从他的表情中,封清歌得到了答案。
“但之前你对我嫉妒大过恨意,这个故事,应该是最近才有人陆陆续续灌输给你。”
封清歌抬手摸了摸下巴,居高临下看着神情开始慌乱的封清玉。
“本殿原先可是掏心掏肺待你,你就因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如此恨我?”
手掌划过琵琶骨的位置,那里明明完好无损,但每到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
“原本我一生下来,就会被立为太子!是你抢走了我的封号和尊荣!”
封于明眨了眨眼睛,道:“我朝,似乎从烈帝开始,就废除了立太子的规矩,传位圣旨一式两份,一个在御书房,一个在正大光明匾额之后。”
其实是一式三份,另外一份放在景家祠堂。
若无意外,最后会留在景家当代家主的排位下方。
一旦出现意外,景家会成为铲除乱党的利剑。
只是这份圣旨,只有历代正统皇帝和景家家主才会知晓。
“父皇爱我母亲才会如此!”
“三哥,你会吗?”
“不会。”
冷静果决,不愧是他的三哥。
封于明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看向封清歌,道:“大侄女,什么感想?”
“公主出生获封早有先例。”封清歌语气淡淡道,“母后离世换来的双封,我宁愿不要。”
除了“荣庆”二字带着父皇母后的期许,无论是“长”还是后来的“大”,都是帝王权衡利弊之后的手段而已。
“还是大侄女看得透彻。”
封于明意味不明地看着封清玉。
“一个故事就能骗到你,果然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若是保护得好,也不会被人趁虚而入。”
封于禁目光扫过殿内几处,眼神带着嘲弄。
“没有人能护他一辈子。”
以前的封清玉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因为她不愿意继续当挡箭牌,那些家伙着急了?
念头一闪而过,封清歌并未去深究。
早已变味的东西,何必去想它到底是本来就坏,还是后来被其他脏东西污染了才坏呢?
直接丢掉就好。
“如果不是你们母女二人窃取了我的一切,我绝不会沦落到今日!”
封清玉死死咬着唇瓣,几乎将嘴唇咬出鲜血。
穴道被点,他的底牌也用不了。
看着他充满恨意的目光,封清歌微微摇了摇头。
“父皇,我问完了。”
皇帝点了点头。
“澜小子,处理一下。”
话落,结实无比的宫殿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封清歌凝眸看着闪动的蓝色身影,淡然目光开始变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