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些，之前出了作弊之事，如今一直不放榜，会导致人心惶惶。”
“是。”
现如今出了秋闱，就只是有汉城之事算得上重要。
但汉城离京遥远，消息送回来一次不容易。
封清歌只是叮嘱众人要谨慎行事，其他并没有多说。
后半段，封于明似乎将内心火气发泄出去，站在一旁当背景板。
确认各项事宜无误之后，封清歌询问封于明意见。
“本王无所谓，你拿主意就行。”
“那今日便到此为止。”
退朝后，封清歌直接回了御书房。
封于明则和朝臣一同退出去。
刻意放慢脚步，听到断断续续的议论声。
“襄阳王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心中也有其他想法？”
“或许只是为了给大殿下抬轿子。”
“难道我朝日后当真要交到一个……”
“小心隔墙有耳。”
“长公主行事越发谨慎。”
“毕竟如今在风口浪尖，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到底为何走到了今日这地步？”
“唉。”
支持和唱衰者都有，更多的却是观望和默认。
强烈反对者，之前处理掉一批以后，倒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封于明手掌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桃花眼中的深沉之色一闪而过，封于明很快摆出一副臭脸，大踏步离开。
“左丞大人如何看？”
“老夫用两个眼睛看？”王承保理直气壮地看着薛鸿振，“难道右丞用三个眼睛？”
薛鸿振挂着礼貌微笑，道：“左丞大人还真是幽默。”
左丞和右丞的职责有很大一部分重合。
按照往年惯例，如果两人不是同龄，那后者就是前者的后备军。
薛鸿振心中一直希望王承保早日乞骸骨。
而王承保之前可是想要让王家人顶上左丞的位置，对于薛鸿振这个想要取代他的“小年轻”自然不会有好印象。
两人关系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如今会凑到一起，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昨日皇帝将他们一同叫了过去。
“王老，如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如果船破了，谁都讨不到好。”
“右丞这话，还是和其他人说为好。”
薛鸿振盯了他的位置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这人的性格？
别说皇帝昨日旁敲侧击的托付，就算是直白说出来，只要不下圣旨，这人就可能反水。
和他一条船，那就要祈祷风向绝对不要变。
要不然薛鸿振绝对会成为第一个凿船跑路的家伙。
“王老似乎对我的恶意有点大。”
薛鸿振无奈地看着王承保。
“老夫可不敢对右丞有意见。”
王承保也不欲将两人关系闹得太僵。
“跟着陛下的指令走，不会出错。”
薛鸿振并未立即接话。
见到他故意流露出的思索之色，王承保心底冷哼。
“老夫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之事越发多，有些事要交给年轻人喽。”
感叹完毕，他也不管薛鸿振是什么心思，径直离开。
王承保走后不久，薛鸿振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右丞似乎很困扰？”
侧首就看到一只狐狸正在身边摇尾巴。
狐狸身边还跟着一个笑眯眯的老头。
“萧大人，程老。”
“不敢担不敢担。”
程老连连摆手，道：“右丞大人如此称呼可是太折煞老夫。”
“程老身份特殊，我若是不尊重些，保不齐明日弹劾折子便在陛下案头。”
萧礼眉毛皱起，转头盯着一旁乐呵呵的老头。
他之前就觉得这家伙奇怪，但一直没往深处想。
毕竟他们五个聚在一起，除了刘守昌和钱观迂腐刻在骨子里，剩下三个都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这老头可不像是皇帝的人。
一个隐约念头浮出，萧礼突然觉得脑后发凉。
程老可以称得上是三朝元老，虽一直在国子监，但在学子之间还是有一定号召力。
这样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拉拢。
“陛下如今在梅花山庄散心，老夫可不敢拿这些小事打扰他。”
两人视线都落在程老身上，程老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也是，越阶上报，不知那位会是什么想法。”
薛鸿振似乎只是随意调侃，但在场之人对他的用意心知肚明。
“老夫可不敢猜。”程老摆出适当的警惕，“毕竟老夫之前才写过奏折影射那位。”
老者叹息一声。
“只希望那位不要计较这些小事。”
老狐狸。
鬼老东西。
薛鸿振腹诽一句后，笑道：“大殿下心胸宽广，想必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萧礼一双狐狸眼拉长，带着属于猎食者的警觉。
“右丞这话，萧某不敢苟同。”
薛鸿振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大悟。
“萧大人这段时日似乎被折腾得不轻？但那都是奸邪小人作祟，你也莫要记恨。”
他未曾说记恨谁。
萧礼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几句。
“职责所在，即便再来几次，萧某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比起这些一句话藏几百个意思的老家伙们，他更喜欢和武官打交道。
毕竟他们大多以武为尊，没这么多弯弯绕绕。
可他这个职位，是文官也算是半个武官。
两头都落不着好。
“你们年轻人就是有精神。”
程老笑着捋了捋胡须，看着萧礼表情不变，心里轻啧了一声。
“昨日陛下将右丞和王老叫去，可是有大事？”
“这……”
薛鸿振故意露出为难之色。
“若是不方便，不说也无妨。”
程老可不会上这个当。
“那就多谢程老哥体恤。”薛鸿振笑着一作揖，“我还有些事务未曾处理完，两位慢聊，不奉陪了。”
看着他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萧礼轻声道：“程老的算盘似乎打错了。”
“什么算盘？”程老依旧是那副笑模样，“老头子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想要找个人聊聊天而已。”
“难道萧小友不是？”
萧礼眼底坏笑一凝，若无其事露出一个清闲表情。
“自然也是，大理寺那边还要有人守着，晚辈告辞。”
望着他不疾不徐的背影，程老笑意不达眼底。
“现在的年轻人啊，心思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