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冬日的夜晚很是寒凉。
即便是习武之人也必须要用些手段取暖。
林中各处燃起篝火,偶尔还会有烤制食物的味道传来。
所有人皆按兵不动,等待下墓之人将里面的宝物带出。
被众人盯住的李家,此刻就像是被狼群看上的绵羊,只要露出一点点肉,就会有无数狼冲上来将其撕碎。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并不是来吃肉的。
就像是封清歌,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看看这浑水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怪物。
子时将过,一直安静的墓穴入口处,终于有了动静。
封清歌紧盯着冲出的几人。
夜间视野本就受限,如今距离又远,即便是她都看不真切几人的面容,但能够看出这些人的情况并不好。
互相搀扶被家族之人扶住才敢倒下。
其中更是有几个神志不清,口中不停念叨什么。
尖厉声音充满惊恐,但距离太远让本就不成调的声音,越发模糊,根本拼凑不出让他们感到恐惧的东西。
“人面蛇?那东西不是传说?”
夭暝动了动耳朵,猛然睁开眼睛。
“尸傀,鬼蝠,在传闻中同样是传说。”
景澜放松的身体渐渐紧绷,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又是巫族。”夭暝明显是有些不满,“早知就该将他们全部送去见阎罗。”
“巫族之人武功虽不行,但魍魉之术实在高超。夭暝大哥遇上还是绕着走。”
他已经领教过几次,若非侥幸,恐怕这条命都要搭进去。
“你到底是怎么从那个赤云阁五堂主手中脱身的?”
景澜将夭暝的问题当做耳边风。
“大哥小心些。”
对此,夭暝只能翻个白眼。
“主子,我们还要在这里等着?”
因李家人从墓穴中现身,下面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等。”
封清歌只说了一个字。
李家这次来的都是好手。
即便不熟悉墓穴构造,凭借实力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墓穴之中,比想象的要凶险。
“你们李家是想要霸占着宝物不放手了?”
“什么叫霸占!此处是我们先来的!你们若是要寻宝还请另寻他处!”
“宝物乃天下人的宝物,讲究的是弱肉强食,而不是先来后到。”
“东西都还没找出来,你们就准备强抢不成?”
两方争吵声传到了其他人耳中,立即有人坐不住。
他们并不会站在李家这边,也不会站在另外一方的立场上。
每个人关注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没有人会无私到给他人做嫁衣。
刚刚和李家人针锋相对的势力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们也有做黄雀的心,此刻成为捕蝉的螳螂显然不合适。
更何况李家实力不弱,如果是一对一,不仅抢不到东西,甚至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争吵声减弱。
眼见着无法坐收渔翁之利,许多人又隐藏回阴影之中,等待下次机会。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墓穴入口处溢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像是烹煮到恰到好处的食物,让人食指大动。
香味很快顺着微风飘散而开。
瞬间将周围笼罩。
封清歌只闻了一下,便立刻捂住口鼻,同时提醒其他属下注意闭气。
几人虽不知这饭菜香气能造成多大麻烦,却还是听从封清歌的命令,乖乖掩住口鼻。
“这是……白油?”
夭暝一脸比吃了半条青虫还要恶心的表情,从袖中快速掏出一方手帕,捏碎了药丸撒上掩住口鼻。
同时闭气将一切味道隔绝在外。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景澜。
见景澜只是用手捂住口鼻,忍不住提醒。
“这东西可是会致幻,让人发狂。”
景澜轻描淡写地道:“它对我没作用。”
夭暝额上青筋狠狠跳了两下,直觉告诉他不要去探究原因,但感情上这关过不去。
“为何?”
“逍遥丹,而且我曾差点中招。”
还好不是他心里想的答案,夭暝微微松了口气,低声咒骂:“到底是哪个恶心的家伙,竟然将这种东西都拿出来了!”
看着像是不小心将尾巴送到水里的猫一样炸毛的夭暝,景澜无奈摇了摇头,道,“若大哥不舒服,可以先离开一会。这白油最多持续半个时辰。”
“算了吧,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备用。”
夭暝郁猝。
“主子,若这味道一直不散,我们该怎么办?”
“那就走。”
万五等人十分不解。
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走。
难道从京城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出来散个心?
或许是感觉到了属下的不解,封清歌解释道:“这东西是由尸体提炼出来的油脂添加其他物质制作而成的香油,点燃会产生浓厚异香。”
“长时间吸入会致幻,令人发疯。”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小山丘下的树林中,已经开始出现战斗的声音。
而最中心的墓穴入口处,刚刚逃出的李家人突然对同伴出手。
猝不及防之下,已经有一个人丢掉了性命。
还有不少人受了重伤。
李家突然内讧,自然有人准备趁火打劫。
况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闻出这味道来源。
虽有不少警戒心较强的人,吸入异香的瞬间,就挡住了口鼻,但他们的处理方法并不专业。
闭气能力也比不上景澜。
随着香气飘出的毒素逐渐在体内淤积。
出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看着下方处处透露出不详气息的密林,封清歌从袖中拿出一瓶药粉。
打开撒入空中,抬袖一卷,药粉落入密林之中。
这药粉她只有两瓶,一瓶刚才已经用掉,另一瓶用在了现在。
至于有多少效用,封清歌也说不好。
药粉随风进入异香之中,只是让其味道稍微淡了一点,治标不治本。
夭暝点评道:“看来今日这场战斗在所难免。”
“既然想要得到宝藏,那就要做好尸骨无存的准备。”
黑眸无一丝动容,就好像他说的不是人命。
夭暝勾唇笑了笑,道:“我还是喜欢你这个样子,平时总是挂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我看着都累。”
“大哥又怎知那不是我的本性?”
“本性又如何?反正我不喜欢。”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夭暝都是个任性的家伙。
他所求的不过是自己开心,以及重视之人能开心。
至于这两者哪个重要,夭暝自己也说不清楚。
景澜摇摇头,足尖轻点跃上树梢,借着月光俯视密林。
“又是一个大麻烦。”
封清歌似有所感回头,看着树上逆光的身影,露出一个称得上轻松的笑容。
“竟然被发现了。”
夭暝也窜上枝头,冲着封清歌挥手。
“这小丫头的成长堪称恐怖。”
说完,夭暝又看了景澜一眼。
“你小子也是,怎么突然间就变强了?”
“大哥不是早有答案?”
“我确实能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但不是全部。”
景澜一笑,显然是没有给他解惑的准备。
“唉。”夭暝叹了口气,看向下方,“似乎已经到极限了。”
不分敌我暴起伤人的家伙越来越多,剩下还能保持清醒的人,逐渐发现不对。
“这个香味有问题!”
“傻子都能发现!”
“赶快闭气!”
夭暝啧啧道:“现在才发觉不对劲,这些家伙真是够弱的。”
“无需在意他们。”封清歌对着身后的手下道,“真正的危险还隐藏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