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我们伸手就能够到【1】

    审讯室。

    王泽盯着梁荣昊看了一会，轻笑道：“不太对。”

    梁荣昊冷哼：“哦？我倒想听听。”

    王泽缓声道：“你的情报工作，做的很不到位。”

    “或者说，你在刻意回避，根本不在乎。”

    梁荣昊皱眉：“什么意思？”

    王泽道：“先说滕邵元这个人。”

    “没错，他的确吸毒，也的确家暴。”

    “但是。”

    “他对自己的母亲和孩子，非常好。”

    “从正常标准看，他绝对算是一个好儿子，好父亲，但不是一个好丈夫。”

    “别说他罪不至死了，就算按照你的杀人逻辑，他也不该被杀。”

    “再说吕青慧。”

    “她的第一次犯罪，是为了救自己的父亲。”

    “虽然之后她沦陷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是一个孝女。”

    “最后说秦伟博。”

    “这是让我觉得最可笑的。”

    “一个维护法律公正的律师，居然也上了你的作案名单。”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

    “你不是要杀他。”

    “而是把他，当成了你的父亲。”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所办的一个案子。”

    “心理代偿。”

    “你不敢反抗父亲，此刻正好有一个符合条件的律师进入你的视线，激发了你的杀机。”

    “不是吗？”

    听完王泽的话，梁荣昊愣113了好一会，随即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开始炸毛。

    “你放屁！！”

    他无视了滕邵元和吕青慧。

    这两个人的死，他根本不关心。

    哪怕杀错了。

    也不关心。

    本来就不是为了惩恶。

    让他情绪产生波动的，是王泽的最后几句话。

    可以说，直击内心。

    王泽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但最终没有掏出来。

    看着情绪即将失控的梁荣昊，他笑了笑，道：“看来，你很在乎这件事。”

    “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也不愿听到我提起它。”

    “杀人你不怕，被定罪你也不怕。”

    “但是，你却害怕我提到你父亲。”

    梁荣昊的脸色，一阵青白。

    王泽转身搬了把椅子，坐在梁荣昊面前。

    两人的距离，很近。

    “真的不愿和我聊聊吗？”

    王泽继续道。

    梁荣昊咬了咬牙，沉默下来。

    见状，王泽还是拿出了香烟，道：“抽一根？”

    梁荣昊：“不会！”

    王泽笑了，他抽出一根递了过去，道：“抽完了，就学会了。”

    “人生即将到尽头，有些事情，总该尝试一下。”

    梁荣昊看了他一眼，略微犹豫后，接过了王泽递来的香烟。

    啪嗒！

    王泽按动火机，火苗乍现。

    梁荣昊不怎么熟练的叼着烟，凑近点燃。

    他不知道需要一边吸一边点，所以点了两三次才着。

    王泽：“抽一口烟，深呼吸。”

    梁荣昊照做。

    “咳咳！”

    下一刻，他剧烈咳嗽了几下，脸色有些涨红。

    不过神色浮上一抹兴奋和期待。

    眉宇舒缓，轻松了不少。

    他继续抽。

    这一次抽了一小口。

    没有咳嗽。

    他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王泽静静看着他，也点燃了一根。

    直到梁荣昊指间的香烟，燃烧了一半后，他开口道：“其实周奇和你挺像。”

    听到这个名字，梁荣昊抽烟的动作一顿，讶然道：“你认识周奇？”

    王泽点头：“嗯。”

    梁荣昊默然。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难道是……”

    王泽道：“犯罪心理侧写。”

    这五个字，让梁荣昊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犯罪心理侧写，真的可以用来破案。”

    王泽道：“犯罪心理侧写只是一个参考，在查案中起辅助作用。”

    “巧合的是，我既认识秦伟博，也认识周奇。”

    “所以，你暴露了。”

    听到这里，梁荣昊叹了口气，道：“懂了。”

    “你们可以错无数次，而我一次都不能。”

    “错一次，就坐在这了。”

    王泽道：“我原本以为，凶手应该是和某个警察有仇，所以在制造命案示威。”

    “现在发现是我想的片面了。”

    “你和警察没仇。”

    “但是，却和法律(chfe)有仇。”

    “警察和法律，也算是一个共同体吧。”

    梁荣昊没有说话。

    王泽继续道：“你和你父亲是什么关系。”

    “记得有个电影叫《新警察故事》，你和里面的阿祖是一类人吗？”

    这个问题，让梁荣昊吸了一大口烟。

    他又咳嗽了。

    不过，他选择了回答：“算是吧。”

    王泽：“你母亲对你很好？”

    梁荣昊小声嗯了一句。

    王泽懂了。

    男孩和女孩的教育方式，应该是不同的。

    拿男孩来说。

    母亲的溺爱，不是什么好事。

    父亲的严苛，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总归是可控的。

    如果两种情况加起来，全部集中在一个孩子身上。

    那么，孩子心理出现问题的概率，将直线上升。

    严父慈母，是要有度的，而且教育对象不同。

    严父慈母，应该针对女孩。

    严母慈父，才是针对男孩。

    这是有科学道理的。

    从梁荣昊的行为看，恐怕真实情况，要比想象中严重的多。

    这需要很长时间的沉淀。

    王泽沉默了一会后，道：“说说吧。”

    “我先替你开个头，比如：从我记事起……”

    梁荣昊吐出一口烟雾，道：“这个开头不错。”

    “从我记事起，他就用法律来压我，用警察来吓唬我，说那些让我听着恶心的大道理。”

    “让我感觉到，自己似乎随时都会进监狱。”

    “哪怕到了成年之后，他也没有停止。”

    王泽道：“他对你的期望是什么。”

    梁荣昊嘲弄道：“律师，或者警察，或者法官，都可以。”

    “但我偏偏，从小就对这一类职业，充满了厌恶。”

    王泽：“你喜欢化学。”

    梁荣昊道：“我喜欢安静。”

    “化学实验，能让我安静下来，没有人打扰。”

    王泽道：“能考入京州大学，也算你的本事，确实厉害。”

    不是嘲讽。

    是真心话。

    每年能考入京州大学的学生，在每个省份都是凤毛麟角。

    这已经堪称金字塔顶端了。

    梁荣昊并没有觉得自傲，自嘲道：“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领域，我并没有觉得太难。”

    “正如王队长，在刑侦上的天赋一样。”

    “别人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的高度，我们伸手就能够到。”

    聪明人的谈话内容，确实不一样。

    对于梁荣昊的这几句话，王泽表示同意。

    说的没毛病。

    大部分学生，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考一个相对较好的大学。

    却无法触摸顶峰。

    这就是天赋的作用。

    当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时候，只能拼天赋。

    但有句话说的好。

    以现在绝大部分人的努力程度看，根本到不了拼天赋的地步。

    如果有可能。

    其实大家都想当一条，划水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