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师,我怎么感觉,好像亲眼见到迅哥儿了呢?”
监视器一旁,同样的看着这场戏的,剧中饰演守常先生的张童,看着镜头中白城的表演,不由低声说道。
余何伟点点头,一脸感慨,道:“一开始我见导演找了这么年轻一小伙子演迅哥儿,心里还颇有些意见。现在亲眼一见,真是……”
饰演蔡公的马少桦道:“后生可畏。”
饰演辜老的毕延军,感慨摇头,道:“这一段戏,虽然背景很杂乱,人物场景很多,但是中心点,始终都在白城这个演员身上。”
“更重要的是,你看到的不是演员白城,而是1915年的迅哥儿!”
众人点头,更加认真地看白城的表演。
此时。
听到白城饰演的迅哥儿说出“不是消沉,是看不到前程。家事,国事,都一样。”
饰演金心异的张路道:“豫才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气冲牛斗的周树仁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局吗?”
说着,他拦住白城,痛斥起来:“有人想复辟帝制!请那个小宣统再出来当皇帝!你就不想说点什么?把自己圈在那个自画的小楼里,你这不是消沉是什么?”
“别跟我叫唤。”
白城低喝一声,然后说道:“假如啊,有这么一间铁屋子,绝无窗户而且是万难破毁的,里边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就要被闷死,然而从昏睡入死,他们全然不知道就要死的悲哀……”
这一段,基本上就是《呐喊》自序的原话了。
金心异面色凝重。
白城继续说道,带着激动的情绪:“现在,你,大嚷一声,惊醒这几个较为清醒的人,但是这不幸的少数者,要去承受这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你对得起他们?!”
金心异怒道:“如果我嚷几声,那叫醒那几个人,你就绝不能说,他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金心异的情绪很激动。
白城却只是面色沉静:“我不管这些。”
说完,转身向前走。
“豫才。”
金心异追上去:“你不是个不理时事的人,这样,你先把这几本杂志,拿回去抽空看看,我着重推荐你看两篇,一篇是《文学改良刍议》,另一篇是《文学革命论》。”
金心异说着,把杂志递过来:“我相信你一定会心有所动的。至于写稿子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怎么样?”
白城迟疑了一下,接过了递到眼前的杂志,说了一句:“你要答应请我喝酒,我就答应翻翻看。”
“哈哈,我就是来请你喝酒的。”
金心异笑了,知道这事成了一半:“广和居早就订好了位子了,走吧。”
说着,两人走出了镜头。
“好!”
导演叫停,场记打了板。
这是一个很长的镜头(倒不是长镜头),场景化用了迅哥儿《药》里的场景,对话则大部分加入了《呐喊》自序的内容。
主要是讲,金心异(也就是钱玄同先生),来找迅哥儿给《新青年》写文章的过程。
从开始的砍头,到最后的走出镜头。
走了几条长长的巷子,各种那个时候的人的生活场景,通过两人边走边说,一一地展现出来。
这一场戏还原了小说里人血馒头的画面,再现了吃人的旧世界令人窒息的黑暗、阴郁、绝望氛围。
这个场景设计的很巧妙,又很有野心。
掌控力不够的导演,是不敢这么做的。
“这一条不错。”
穿着黑色T恤,戴着帽子的张咏新说道:“现在先生的冷静感是有了,但是缺少了一些拧巴感,还要再冷峻一些。”
是的。
迅哥儿就是永远拧巴,永远警惕,永远不满,永远在诘难。
这是一种带有殉道精神的自虐行为。
至于金心异这个角色,远不如迅哥儿那么有固有印象,所以演员的表演只要达标,就足够了。
但是迅哥儿不同。
他这个人吧,对于华国人来说,是一个非常熟悉的文学家形象。
基本上来说,每个华国人的心里面,都有一个迅哥儿,然后所有人的迅哥儿形象,又会汇聚出一个整体的迅哥儿形象。
这就是饰演迅哥儿的挑战。
而且,还有一点,有些就好像到今天为止,好像跟我们当代的人还“生活”在一起。
我们生活中随处可看到先生说的某句话,某篇文章,他好像一直就站在我们身边,审视着所有人。
他好像从没离开过我们。
于是白城能做的,就是先从前辈们的表演里,看到一个大部分人认可的迅哥儿形象,然后再从他的文字里边,找到迅哥儿的灵魂。
包括导演、编剧在内,对于迅哥儿这个人物,是把这世界上这些坚硬的文字概念,集所有力量把它打碎,碎片化地还原到一个个生活场景中。
让人物鲜活起来,让他有温度。
观众不想看到照本宣科的那种感觉,他们想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那样的时代里面,活生生地生活着。
这是剧组表现迅哥儿这个人的目标,也是剧中所有人物的目标。
趁场景还在恢复中,白城向张咏新导演问道:“张导,刚刚这场戏,还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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