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让我对你,动粗?”
刘肆很快想到这一层,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方寸大乱,他似笑非笑的打开折扇:“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愚蠢。”
沈黎也很有信心,现在万逸楼就在自家后院午休,如果万逸楼没吹牛的话,那么金陵城武力最强的,便是他了。
街头混混,面对江湖上真正的五品高手,那就是土鸡瓦狗。
所以这刘肆还有什么依仗?
没了。
沈黎也笑了,两人各自心怀鬼胎。
你知道我杀了你爹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万逸楼全程护着我,你想怎么样都不可能。
“你爹他作恶多端,纯属咎由自取,当初想卖我妻女,又想灭了我这一家人,若不是我有些小手段,怕早就枉死在你爹手中了,你读过圣贤书,应当知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可为人子女,若是杀父之仇都报不了的话,那也枉为人子。”
刘肆轻声道:“所以,你还是等着,给家人做个最后的告别吧。”
“先不说你杀得了杀不了我,就说杀人偿命这一条,你辛苦考的功名,怕是也被剥夺了。”
沈黎也是见他温文儒雅,才愿意多劝他几句,若是他执意如此,到时候丧了性命,也怪不了自己。
刘肆显然没听进去,他意味深长的起身,在桌上轻点两下,示意沈黎小心,随后摇着折扇,缓缓离去。
沈黎歪着脑袋打量他的背影,始终搞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别是从西洋学来了火炮吧?
那东西自己还没打算研制呢。
很快,他便知道了刘肆的依仗。
在刘肆走了半柱香后,一旁的太师椅与桌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
随后,化为齑粉。
他瞪大眼睛,艰难的咽下口水。
刘肆,有修为!
怪不得,怪不得他敢那样开口。
这倒显得自己像个小丑了。
他忙跑进后院,摇醒万逸楼:“不好了,有高手来了。”
“唔……嗯?”
万逸楼睡眼惺忪的扯开毯子:“怎么了?”
“天元赌坊刘大有的儿子,应该修为挺高的。”
沈黎连忙解释:“他就点了一下桌子,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桌子就化成了粉末。”
“嗯?”
万逸楼也来了兴趣,连忙起身查看。
等到了大厅,看到满地齑粉,他也忍不住惊讶的瞪大眼睛。
随后,他运转真气,轻点桌面,只是片刻之间,桌子就化作齑粉。
两者相比较,刘肆的手段貌似更高明一些。
万逸楼脸色有些凝重:“这人什么来历?”
沈黎见他脸色不好,便知此事有些棘手了,他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万逸楼后,万逸楼的脸色更不好了。
杀父之仇,这怎么处理?
“我怎么发现,你好像有种惹祸的能力?“
万逸楼眉头紧锁:“之前惹上西厂,我承认,是我惹的,但我能随便收拾掉西厂,可你,这人起码五品,你自己看着办。”
“宰了他。”
“大哥,你当这是猪狗吗?五品啊,五品!”
他立马炸毛起来:“你知道修炼五品要多难吗?有些人穷极一生,不过七八品,你以为大渝修炼的人很多吗?不过五百!”
“你是说,整个大渝修炼真气的,只有五百人左右?”
沈黎一脸奇怪道:“修炼可以轻功水上漂,不是应该很多人学吗?”
“你错了。”
万逸楼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解释道:“先说大渝,限制宗门人数,整个大渝才多少宗门?撑死也不过七八十家,而且你以为修炼真气很简单吗?需要找三岁以下孩童,开任督二脉,再辅以各种药材拓宽经脉,这其中的花费,就不是一般人能支撑的,等四五岁时,便要开始练力,这个力,是巧力,身体平衡,身段柔软缺一不可。”
“我还以为是巧克力呢。”
沈黎嘀咕一声。
不过整个大渝的练武人不过五百,着实让他惊讶了一番,他还以为至少有一半人呢。
这样想想,他不能修炼真气,倒让他心里平衡了许多。
万逸楼深吸一口气:“你麻烦大了。”
“你们俩,谁强谁弱?”
“不好说。”
他摇摇头:“今晚我去看看,你自己在家保护好自己,别让西厂的人钻了空子。”
沈黎点头。
……
夜幕渐渐降临,刘肆也回到了天元赌坊。
近日,天元赌坊关门大吉,里面空无一人,大厅内散落的各种骰子与牌九,杂乱不堪。
刘肆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他径直来到三楼休息。
韩叔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您说老大真的是被这沈黎害死的?”
刘肆点头。
“那怎么不当场杀了他?为老大报仇?”
韩叔义愤填膺,咬牙切齿道:“他只是弄个白糖配方,弄了几个钱,实际上身边没有什么高手。”
“光天化日的杀人,惊动官府,总是不好。”
刘肆摇着折扇,任由侍女脱去鞋袜,换上干净的软底棉布鞋,他轻声道:“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死期却无能为力,要比突然死亡更加恐惧。”
“您的意思是让他自己在恐惧中等死?”
“正是。”
刘肆舒服的躺在软塌上,侍女凑上来,轻轻的替他按揉着太阳穴,他深吸一口气:“我没打算接手赌坊,这些事,我做不来。”
“没关系啊,我们兄弟不嫌弃您是没有力气的书生。”
韩叔想不起那句手无缚鸡之力,便直接说了没有力气。
“书生,就一定要手无缚鸡之力么?”
他无所谓的轻笑一声,隔空一掌打在茶桌上,茶桌瞬间四分五裂。
“韩叔,你是老人,要是想接手,便接手吧,有些弯弯绕绕,玩多了,寒人心。”
韩叔瞳孔一缩,连忙跪下:“小人知错。”
他是有打算将这位白面书生培养成一个傀儡的,用来聚集之前的老兄弟,将赌坊开起来继续敛财。
可没想到,自家的这位少公子,竟修炼了真气,而且对于人情世故,比那些腐儒更加精通。
刘肆眉头一挑,闭上眼挥挥手:“行了,出去吧,我要练功了。”
“是。”
侍女也随着韩叔一同离开房间。
万逸楼蹲在赌坊的屋顶上,轻轻拉开一片瓦。
在轻功方面,他有自信,整个大渝五品高手休想追上他。
瓦片露出一道缝隙,他看向刘肆的房间。
他惊讶的张大嘴巴,瞳孔里又是惊讶,又是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