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瑾从陶夭夭的神情嗅到点什么,警觉道:“玉郎想娶你?”
陶夭夭站起来走到窗边,如今她听见玉郎的名字心都隐隐疼。
那个人大约觉得无脸见她,已经消失整整一月。
赵玉瑾却跟了过去,扳过她肩膀面对自己,努力想从她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
他俊脸全是紧张:“你,你们说到这个了?”
陶夭夭垂下眼不说话。
这对赵玉瑾来说就等于默认。
赵玉瑾猛然把她揽进怀里,恨声道:“小骗子,你答应过我,他一辈子只是哥哥!”
陶夭夭使劲挣脱,然而赵玉瑾力气实在太大,越挣他双臂收得越紧,她只好停止动作,无力道:“……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我只想当你丈夫!”
赵玉瑾粗鲁起来,抱起她拴上门就往床边去。
陶夭夭发现势头不妙,刚要大叫,赵玉瑾已经低头噙住了她的嘴,把她压到床上。
陶夭夭拼力挣扎,然而力道却如石沉大海,急得双泪直流浑身颤抖。
她的哭泣惊醒了赵玉瑾。
他终于悬崖勒马,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翻身给了自己一耳掴子,羞惭道:“夭夭别哭,我错了,师父错了,你打我吧。”
他抓起陶夭夭的手扇自己耳光,满脸懊悔和难堪。
陶夭夭却缩回了自己的手,压抑着饮泣,伤心得肝肠寸断。
她这个样子,赵玉瑾心疼得要死,又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真想一头撞死在陶夭夭面前谢罪。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粗鲁的对她,做梦都料不到自己会用强。这是她从小都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年,以前一直近不了身,全赖她失忆才追上来。他是发誓要好好疼她娶她为王妃的,却不想一个玉郎就让他妒火中烧失了理智。
“夭夭”赵玉瑾声音暗哑道:“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这一辈就一个愿望,娶你做我的王妃,我……我决不能看着你嫁给玉郎,决不能,我会疯的……”
陶夭夭好歹收了泪,坐起身来,神色凄然的看着赵玉瑾,带着苦涩翘了翘一边嘴角,道:“师父,你的担心很多余,侯府老夫人会让一个混青楼的女人进门?哪怕我还是相府三小姐。”
赵玉瑾以前故意回避思考,如今冷不丁看见她苦涩的笑,顿时心里凉飕飕的,张了张嘴,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字。
陶夭夭又苦笑,道:“你还是做我一辈子的师父吧,侯府难进,难道王府就好进?你父皇母妃岂容你胡来?”
“不止是你和哥哥,我谁都嫁不了。这一辈子,我会孤独终老。可是我宁愿孤独,也不会嫁给谁为奴为妾。”陶夭夭淡声说道,心里却是暗爽。
他妈的当年进青楼真是进对了,多好的借口,再不能正常嫁人了。自己终其一生不就如此打算吗,真是瞌睡就有枕头,连拒绝人都不用找借口。
就如玉郎,指不定人家现在心里多愧对自己,这一辈子怕都想偿还点什么。
赵玉瑾颓然躺倒床上,一时心如死灰槁木。
他紧锁双眉,无力地闭上眼睛。
他知道,王府要个侍妾很容易,可要娶个正妃却是大事。
以陶夭夭原先的庶女身份都要费一番周折,可她如今沦落青楼,就再无可能。
他一时恨极了陶夭夭作死的选择。
赵玉瑾一下蹦起来狂摇她的肩膀,气急败坏道:“就是你!全怪你!发疯到这个地方跳舞!你要钱,我给你就是!你喜欢跳舞,我给你建一个舞坊!你怎么玩不成?偏要玩得如此可恶不知分寸!”
陶夭夭:“……..”
赵玉瑾红了眼,脸色狰狞,一肚子暗火明火交织。
他咬牙道:“你别以为我娶不了正妃就没有办法,我王府要个妙香楼舞姬做侍妾可是容易得很!你虽名为侍妾,可我王府只能有你一个侍妾,再不纳妃,父皇母妃硬要塞人进来,就让她哪凉快哪呆着!”
陶夭夭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
这么一想玉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可他竟然没这样打算,可见他大约待她至诚,不肯用妾这个身份辱没了她。
可赵玉瑾却要用这个法子得到她,说得又恶狠狠的深情,听来令她动容。
这两个人,到底谁更爱她,陶夭夭一时倒说不准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嫁给赵玉瑾,就算为了不伤玉郎的心,也要避免此事发生。
陶夭夭突然噗呲一笑,把赵玉瑾看愣了,没好气道:“你还笑得出来,你这个小财迷,小骗子,小妖精,小混蛋!”
陶夭夭那脑里迅速涌起一个念头,那还是她在前世对付死皮赖脸追求者的方法,简直百试百灵。
那时她总是对人家说:你很好,我也挺欣赏,可奈何我天赋异禀,身心都只爱女人,我平生之愿便是娶个美女当妻子呢。
于是那些男人把她当做了女同志,最后都和她称兄道弟。
“哎呀,师父,淡定。我有个秘密,要听吗?”
陶夭夭这刻又想故技重施,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又咬了嘴唇坏笑起来。
赵玉瑾一看惊呆了,这人打雷下雨出太阳可谓一气呵成,衔接得如此迅速自然,跟个三岁小孩一样。
看那人坏笑的样子,仿佛一树海棠被春风唤醒,他的心又有点痒了,舔了舔嘴唇又不敢造次。
赵玉瑾不由自主咽了口水,问道:“啥秘密?快说,别吊人胃口。”
陶夭夭叹了一口气,假装正色道:“师父啊,一直没敢告诉你我为何要终身不嫁……..真不是我待在青楼的问题。瞒着你,是怕你知道了不要我这个徒弟了。”
赵玉瑾看他又要使坏,还特么一脸故弄玄虚,忍不住抬起手给了她脑袋一下,呲牙警告道:“少卖关子,说!”
“那我说了哦,其实吧,我根本不会嫁玉郎,所以你急什么。我也不会嫁给任何一个男人。因为我……..我……”陶夭夭眼睛觑着赵玉瑾,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话越结巴,“我其实只喜欢……..女人。”
最后她眼一闭心一横,大声道:“其实我也想娶个大美女当媳妇!”
赵玉瑾:“............”他仿佛吞了一口苍蝇,满肚子痉挛恶心反胃。
他不可思议地看她。
那人跳下床在他面前摆了个英俊少年郎邪魅又吊儿郎当的造型。
陶夭夭大马金刀站他面前,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道:“师父觉得我这样的,可讨女人喜欢?”
陶夭夭的仿男妆功底极深,衣服饰物又有她独到的“雄性元素”设计,其人身形挺拔颀长,把当放到男人堆里,给人印象便是“最靓的崽”。
“你…….你……你你你!”
赵玉瑾“霍”地站起来,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脑里,导致手脚冰凉,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胡来!”
陶夭夭竟然打了个呼哨,邪笑道:“师父,你就别气了,这个也由不得我啊。”
她那一脸“天生的我有什么办法”的神色,当真看来很欠揍。
赵玉瑾气得哆哆嗦嗦,张口结舌半天,狠狠瞪着这个全身上下都是痞帅少年郎装扮的陶夭夭,似乎到了这刻才意识到她女扮男装的真正用意。
陶夭夭任他看,吊儿郎当二不挂五转着圈让赵玉瑾看过够。
她挑眉,笑:“师父,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到时有酒一起喝,有妞一起泡,有福同享,有难我当。咱们也可以做事业的黄金搭档,你出钱,我出力,双剑合璧大杀四方。”
赵玉瑾那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是说不出的灰败。
他白了她一眼终于憋出句:“你还想长辈分了!没门!”
他撂下陶夭夭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那个屋子,赵玉瑾真是多呆一刻都是煎熬。
他头脑很堵,像被人强塞了一把枯草,思维都乱了套。胸中也很很胀堵,像填满了难以消化的世间百味,充斥着难言的酸甜苦辣,简直是失魂落魄走出妙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