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末桃从楼里走出来,闷闷不乐,却看到背着月光在路边站着一个人,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背影。
“谢予?”
站在马路的另一侧,轻声喊。
人影转过身来,皎洁的月光撒下来,像上天赐予的特别的灯光,一张俊颜格外耀眼。
谢末桃看到他,脸上不自觉地浮现笑意,一整天的糟糕抛到了脑后。
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扑到他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
声音软糯。
今天是周五,谢予一般都是在律所汇总一周的工作,会忙到很晚。
“结束得早,等到七点你还没有回家。”
谢予勾唇,十分享受怀里女人如有若无的撒娇,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怎么哪儿都很软。”
“嗯?”
谢末桃放开手,站在他面前,仰头看他。
谢予凝视着她,沉默不语,轻轻一笑,牵起她的手。
“啊。”
谢末桃吃痛的一声,又下意识侧身,受伤的手臂背着谢予的眼神。
“你手怎么了?”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安静地站着,就算她再往后躲,也能俯视看到她手臂僵住,小手一颤。
小脸更是极力的忍着疼痛,伤口被他一扯,这下更疼了。
谢末桃没想告诉他受伤的事情,太丢人了,被一个疯子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鞭子,一准是出门没看黄历,碰到那么一个人。
说出来她怕谢予笑话。
“我下午出去的时候碰到一个酒鬼,被他撞到了,手臂上就......擦破了点皮。”
谢末桃大小就有个毛病,只要一撒谎就不敢看别人的眼睛,比如现在,不知道看哪儿去了。
“呀!你干嘛。”
手被迫搭在他的肩膀上,被公主抱着。
谢予沉着脸,眼神冷冽,当然知道她在撒谎,要紧的不是她怎么磕到的,而是她必须现在去医院。
谢末桃看出他走向医院的方向。
“我很困了,不想去医院,你带我回家吧。”
声音微弱,倔强地带着哭腔,好似他不同意,眼泪就得掉下来。
“闭嘴。”
并不是生气,而是心疼。
不说这话还好,他一开口,谢末桃觉得胳膊更疼了,是委屈,是气愤,是难过。
被打了的人是她,还让她闭嘴,蛮不讲理。
两人渐行渐远,马路另一侧,路灯下一个身影伫立,手里拎着一袋子药,站了几分钟,转身走进大楼。
谢末桃气鼓鼓的拿小拳头锤他,倔强地忍着泪水,就是不哭,打死也不哭。
下一秒,谢予从第二个路口往左转,走向医院的反方向。
谢末桃眯着眼睛悄悄瞥了一眼,松了小手。
“我又不是伤到腿了,你把我放下,我能自己走。”
刚刚擦肩而过的一对小情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走过去很远了还窃窃私语,让她很是不适。
谢予依旧没说什么,谢末桃以为他是默许了,星眸闪烁,等着他把她放下。
拐过路口,就到了公寓楼,却迟迟没见他有动作。
谢末桃倒也没再吱声,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还是懂得,谢予听到没这么做就是不同意。
要是惹毛了他再扭头把她送到医院去,得不偿失。
本来心情就乱糟糟的,再去医院怕是要抑郁了不可。
卧室内。
谢末桃穿着睡衣坐在床边,两只纤细的小腿搭在床沿晃动,见谢予一只手提着药箱从客厅走进来,突然老实坐着,像个乖小孩,一动不动。
走到床边,他并没有直接打开药箱,反倒是大手掀开被子。
“不是困了吗?先睡吧,我给你上药。”
谢末桃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困意,乖乖地把腿放到床上,伸出一只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迷迷糊糊感觉到手臂上的凉意,疼痛感缓解了不少,大概是知道他在旁边,格外安心,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予凝视着她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血红一道,周围还有青紫的瘀血,呼吸缓慢而沉重,周身散发着杀戮的气场。
大手粗鲁地撩起被子,轻轻地盖到她涂着厚厚的药水的手臂上,转身提着药箱走出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个蠢女人,被人欺负了都不说。
乔夜在睡梦中被吵醒,正准备拿起手机破口大骂,却看到备注是自家老板,突然就清醒了。
吓得差点起床穿衣服去公司,想起现在是半夜,穿着内衣内裤站在地上接通了电话。
“还没睡吗?”
听到手机那头声音清冷。
“没没,二爷,您说。”
乔夜打起十二分精神,语气丝毫没有刚被吵醒的样子。
奇了怪了,十二点多了,自家老板怎么还没睡,竟然有时间打电话来慰问他,不对,肯定不是慰问,是出事了。
“以后你派人全天跟着谢末桃,我要知道她的行踪,注意隐蔽。”
“明白!”
“听说轻柔棉纺中标了,你去处理干净。”
“是。”
挂了电话,乔夜打着冷颤缩进被子里,自家大老板最近是怎么了,盯着一个小公司不放,那小破公司都算不上公司,一群乌合之众靠着假账过活。
等到第二天他去处理的时候,却发现政府里的人早一步把轻柔棉纺的项目撤掉了,说是被违规查处了,往后一律不能参与政府竞标。
想起前几天听下面的人说大爷来过金城,肯定是来整顿风气,先一步把轻柔棉纺查处了。
这要怎么跟二爷说?岂不是显得他占大爷的便宜了。
那就给大爷再送份礼物过去吧,轻柔棉纺这么多年做假账,串通上面的人,压榨员工,他可是费了不少时间才整理出来的。
谢言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匿名举报信,还是轻柔棉纺公司员工联名写的,文辞藻藻,有理有据,特别指出邹家贿赂金城刘副执行长的事情。
放下手里的信,靠在皮椅上,长叹了一口气,一个商人的手都伸到政界了,勾勾小拇指,半座城的政局都颠倒了。
该庆幸这个人是他的亲弟弟,不然哪一天这谢二爷不高兴了,宁城也要一夜之间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