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桌子上难得见到的饭菜,卫铮的眼眸微湿。
自从几年前回到卫家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衣食住行,全部换成了另一个层次的享受。
可人在美好的日子过的久了,要么更怀念以前虽苦但人情味极浓的日子,要么便是贪婪只想享受。
卫铮是前者。
在这个家里,除了属于这个家的温情,还有棉尧。
那个女人,在一开始闯进了他的心门后便再也难以挥之而去。
正好比他身为卫家人身上肩负的责任。
“阿铮。”
这次棉尧都觉得奇怪了。
卫铮这几天说话很少,除了照顾兜宝就是和那只小黄狗似乎更显的亲密。
唯独对自己,好似有些疏远。
“饿。”
卫铮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脸上流露出对美食的渴望是骗不了人的。
见此,棉尧也没有多做他想,只是给卫铮夹菜更加频繁了不少。
兜宝吃着自己碗里的鸡蛋羹,两只眼睛溜溜的在卫铮和棉尧的脸上流转。
小小的脑瓜子里似乎想着那两个人想不到也猜不透的事情。
老太太今天可是真的开心,喝了点小酒,脸上红彤彤的。
“阿铮,你陪奶奶也喝一杯。”
老太太酒量好,连喝几杯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奶奶告诉你啊,你当初来我们家的时候,第二年给你过得生日,你也是这样的。”
这些年过去,卫铮除了长得高了些,更瘦了些,似乎没有其他的变化。
老太太是心疼卫铮的。
在棉尧不知好歹的那些日子里,都是卫铮这个小傻子陪在自己身边,懂事的他根本不用多说什么,老太太就知道这个小子就是好人。
就是可惜了。
本该是这么精神又帅气的小伙子,要是脑瓜子正常点的话,这要是和棉尧走到一起。
也许这个家散的不会这么快。
“奶奶,辣。”
卫铮推脱不得,像是喝水似的灌了自己一口。
辣劲儿催喉,肺部因为白酒的刺激仿佛要窒息。
他不是没有喝过酒。
回到卫家的这几年,他的应酬只多不少。
但这样出自于老太太自己手里的白酒,他是第二次喝。
这味,够辣,够劲。
“小尧,你快看,阿铮他脸都红了。”
老太太打趣着卫铮,知道这小伙子喝不得酒,可这个家里唯一能够和自己喝点的也就只有他了。
“奶奶,阿铮喝不了您就别逼他了。”
棉尧看不下去,顺手给卫铮倒了杯温水,将他手边的酒杯拿了过来,这才再次拿起给碗,继续给兜宝喂鸡蛋羹。
兜宝两岁了,勺子总是拿不稳,稍不注意就把鸡蛋羹弄得面前都是,最后都用小手自己抓着吃干净。
棉尧不是觉得这小家伙不懂事,倒是觉得不干净。
屈服于棉尧凶巴巴的眼神,兜宝是捏紧了小拳头,敢怒不敢言。
奶凶的样子又让棉尧忍俊不禁,哪能留出更多的精力去照顾一边的卫铮。
“也好,阿铮喝不了酒的,喝不了的。”
老太太呢喃自语,临了自己又跟着喝了几杯,这才放下杯子走回到里屋里午睡。
外面又开始下起雨来,棉尧有些担心的看着外面。
明明要接近过年,这天气越一下子变得多怪起来。
兜宝吃完饭,就从椅子上跳下去跑去将小奶狗抱到了兔子窝边上。
这几天有了这两只勉强算是宠物的动物陪伴,兜宝也没有平日里那般紧张兮兮的劲儿了。
有次棉尧还看到兜宝和卫铮两个人笑着玩耍。
尽管这个小崽子还没有对自己笑过。
棉尧也不着急,日子还长着,这崽子早晚有天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
就在棉尧站起身要收拾碗筷的时候,手臂却忽然被人拉住。
再低头一看,卫铮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喝了小半瓶的白酒,此刻他瘫软趴在桌子上,面色驼红,嘴角溢出一点浮沫。
这要是搁在以前,棉尧直接一巴掌掀过去,哪里还能动作轻柔的扯开那只碍事的手。
可下一秒这只手又再次拉到了她的衣角。
像个卖萌求可怜的小孩。
棉尧这次没推开,而是放下碗筷,使出全力将这个瘦的体重貌似和她差不多的男人扶到了床边上。
老太太今天是真的喝多了,已经开始打起微鼾。
棉尧将卫铮扶到另一边,这才掰开他的手,给他盖上被子后走了出去。
“兜宝,过来。”
棉尧将桌子收拾完,看着蹲在兔子窝边的兜宝,细声唤道。
兜宝慢吞吞站直身子,眼神直直地盯着棉尧,好似心里的警惕已经快要从脸上暴露出来。
“去里面看着卫铮。”
棉尧忽视他的眼神,心里却是小气,这个小白眼狼。
她算是明白了,这要是没有卫铮在这个家里,这个小崽子还指不定要跟自己闹翻到什么时候。
兜宝看了看里屋,又看了看在灶台边忙着洗漱刷碗筷的棉尧,小脑袋里飞快的做出了决定。
小小的他还没有灶台高,抱着小黄狗脚步摇晃的冲进了里屋,好似要躲开棉尧这个大巫婆似的。
只听里屋里面传来了“咚”的一声,接着便是小黄狗受惊嗷嗷叫了两声,紧接着便是鸦雀无声。
不用问,肯定是那个小子走路太快指不定撞到了哪里。
棉尧收拾完外屋,这才走进里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兜宝刚刚那一幢怕是直接撞在了床板上,小额头上直接鼓起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包。
位置有些怪异的喜感,只因就在他的右脑袋处边上一点。
盖着半拉的毛茸茸头发,远处一看,还有点像个蝴蝶结。
还是个胖嘟嘟的蝴蝶结。
“过来。”
棉尧再次对兜宝发号施令。
兜宝杵在卫铮身边,怀里的小黄狗似乎也感应到了棉尧是这个家里一家之主的地位,舔了舔兜宝的手,似在示意。
可兜宝不为所动,只是眨着眼睛看着棉尧,手上下意识的将小黄狗抱得更紧。
床上睡着两个可以保护他的人,万一眼前这个女人要是把他拎出去丢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看看你头上的包。”
棉尧有气无力的笑着,翻身从另一边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了棉签和红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