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生见棉尧这模样,不禁吓了一跳。
记忆里那个温柔可人的棉尧什么时候做起了这种女汉子的模样。
何春生看着她手上的那根木棍,只觉得脑袋在一阵一阵的发疼。
他甚至能想象到,要是今晚再对卫铮说一句话,那根木棍可就要把他的脑袋打成豆腐脑。
“何春生,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棉尧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发挥在那根木棍上,咬紧牙关的样子几乎成了何春生后来冬夜里的噩梦。
“咚!”
木棍重重地甩在了门口上。
随着木棍的拿开,比卫铮手掌还大的墙块也应声而落。
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卫铮。
他原以为棉尧是吓唬吓唬何春生,不曾想,竟有这般大的力气。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他两去田里的时候,棉尧那一气呵成翻动泥土的样子,哪里是个从来不下地干活的人。
这女人,简直是天生神力。
可不等何春生惊讶反应过来,棉尧的木棍已经举过了她的头。
“何春生,你走不走?”
大力女手里的木棍仿佛此刻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何春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朝他扑面而来。
何春生哪里还敢待下去,更是连那张房契都没有提到半个字,灰溜溜的转身离开了棉尧家的院子。
用尽了他人生里最快的速度,那个木棍的印象还在何春生的脑海里迟迟甩不开。
“尧尧。”
卫铮下意识的喊出了棉尧的小名,下一秒他当即露出了平日里傻傻的样子。
“你没事吧?”
棉尧现在只心疼卫铮。
这何春生真的是脑子不清醒,有求于自己居然还能做出这一番事情来。
真要不是自己刚刚收着手,那一棒子可就打在了他的头上。
“我没事。”
卫铮歪着头,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女人。
她的眼睛圆圆的,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明明五官那般的惊艳明亮,但却只有这一双眼睛,让他看了便难以抽离。
仿佛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让他停步的,就只有棉尧眼睛里的深情。
就像多年前一样,棉尧护在他的面前。
棉尧并未注意到这个男人眼睛里的光,心里只想着现在可别把卫铮吓得更严重才好。
这要是再吓傻了,以后田里的体力活可就找不到这么厉害的好手了。
老太太听着屋外没了动静,这才掀开布帘走出来。
现在她可以放下所有的顾虑,棉尧对何春生,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的舍不得。
这个女人,是真的变好了。
“我刚刚听何春生说他娘,他娘是怎么了?”
老太太虽嫉恨这对母子,但心里可不想惹出更大的乱子出来。
“奶奶,您别操心了,这件事情我有分寸。”
何大娘虽然是顶着举报的名义,可这最坏的下场也不过就是在里面呆上几天。
何春生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也许是听了外面那些人的说嘴,才会这么快来找自己。
这眼下竟还把房契也给送来,可真的是白白送上门的礼。
老太太看了眼卫铮,确定这傻小子没什么事情后,这才拿着棉尧的手,细声问起房契的事情。
“何春生说的都是真的?”
老太太担心这里还有其他的缘故。
这要是再对棉尧设计,他们棉家好不容易看见一点点生活的希望,可不能就这么祸祸了。
“奶奶,你放心,我已经检查过了,这房契是真的。”
棉尧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那张被她体温已经焐热的房契放到了老太太的手上。
纸张有了年岁,这上面的字体老太太都极其熟悉的很。
是他们棉家的房契没错。
就在棉尧和老太太在讨论这房契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卫铮坐到了兜宝的身边。
兜宝的衣服已经由老太太穿好,他伸出来手轻轻地握住了卫铮的手。
男人的手指很瘦,指环骨却很圆润,指根部有些细细的老茧,但摸起来手感却出奇的好。
看着手上的小手,卫铮朝着兜宝看去。
这小家伙脸上挂着笑,露出了两个不易察觉到的酒窝。
平日里的兜宝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板着脸没有多少的情绪,如今这一笑,卫铮才诧异的发现,这孩子长得是真的有点像棉尧。
与何春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相像。
“怎么了?”
卫铮收起痴傻的模样,眼角余光却时刻注意到外屋的动静。
兜宝摇晃着小脑袋,毛茸茸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跟着摇晃,好像一颗开了一半的蒲公英。
卫铮顺着兜宝的目光看向另一侧,是柜子。
里面装着的是半块烤红薯。
这小家伙可真会看人办事。
有了上次卫铮给兜宝烤糍粑的经历,这次兜宝是直接示意那半块红薯。
也罢,反正是棉尧留给兜宝的。
没一会功夫,红薯在火炉上发出脆焦的轻微声响,象白色的外皮在火舌的舔舐下逐渐收缩,崩开,散出诱人的香气。
兜宝小鼻子贪婪的稳缩着,仿佛也能吃饱。
烤到了火候,卫铮这才用自己的衣服将红薯接下。
被窝里的小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来,却又被烫的立刻丢掉,皱着眉头摸自己耳朵的样子让卫铮忍俊不禁。
这孩子绝对不是何春生的。
何春生怎能有这般机灵的儿子。
卫铮心里的肯定逐渐放大,可他父亲是谁?
想到这里,卫铮的眼神逐渐落寞下来,耳边传来炉子上水壶烧开的声响,他的心却仿佛被丢在火炉里那般的煎熬。
到底是谁?
怎么他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兜宝吃完了最后一口烤红薯,将两只小手舔的更是干净。
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男人,他盯着外面的棉尧。
那眼神,兜宝虽看不明白,可他知道,卫铮是个可信人。
棉尧和老太太商量好,等过了冬,明年开春种了粮食收了卖钱后,全家就搬到大房子里去。
毕竟这个家里里屋外屋加起来不过只有二十几平米的地方。
兜宝还小,还能跟棉尧和老太太睡,可要是再过个两三年,那就只能和卫铮一起睡。
想到卫铮,棉尧就觉得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