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没有看错的话……
床榻上的男人手臂明显动了一下,而卫铮更是瞥了眼兜宝。
这一幕,棉尧和老太太都没有看见。
兜宝抽回了自己的手,明亮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意味。
事情的真相已经揭晓,他可不做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奶奶,你先回去睡吧,我在这里陪着阿铮就好。”
卫铮手指轻动,做出挥手的动作。
显然是给兜宝一个人看的。
兜宝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向棉尧又看向老太太,小脑袋轻撇,意思很明显。
棉尧的注意力并未放在卫铮的身上,经过昨晚那一夜,老太太和兜宝今天又显然没有休息过。
这一老一少身子哪能撑得住。
“也好,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老太太点头,深知自己留在这里似乎也帮不了棉尧什么。
等到老太太带着兜宝离开后,棉尧打了盆井水过来,用毛巾沾湿这才给卫铮擦拭身体。
明明才只有一夜未见,可卫铮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像是再野狼战地里打了一场架,没有几处是好的。
棉尧也不敢折腾卫铮,只好拿出剪子出来,顺着衣服上的破洞全部都一一剪开。
冰凉的铁剪子有时触碰到他的肌肤,床榻上的男人整个神经都明显开始绷紧。
棉尧不曾注意,她的视线都在卫铮手臂上腿上这些泥土下的伤口。
大大小小,一点也不比自己手上的伤口来的少。
棉尧动作温柔,不管伤口大小,都被她清理的干干净净,涂上白医生送的消毒水,棉尧这才拿起旁边的蒲扇轻轻地给这个男人扇风。
夜色深沉,手臂发酸,棉尧也同样在经历了一天一夜没休息的时候终于睡了过去。
手中的蒲扇力度越越小,直至耷拉在卫铮的膝盖上再也没有拿起来过。
卫铮试着睁开眼,眼角余光瞥见这个女人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这才缓缓地坐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双腿,伤口上都被涂上了褐色的碘伏液。
想到刚刚的那阵酸爽感,卫铮的剑眉不禁都跟着蹙起。
真要是再来一阵子,只怕他就真的受不住了。
好在棉尧的处理比起那些医生真的要温柔细腻不少。
卫铮从女人的手里拿过蒲扇,身子缓缓靠近。
这张脸生的漂亮,纤细而翘卷的睫毛仿佛蝶翼般,随着她做的梦境而开始生动。
细腻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柔软的容貌在眼前的月光下更显得温和。
卫铮痴痴地看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兜宝。
小家伙的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听到熟悉的指甲抠门声音,卫铮赶紧朝着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小东西可没有睡着。
“你怎么来了?”
小家伙打着哈欠还要坚定的站在那里,瞬间让卫铮明白这个小东西这次来必定是带着目的。
仔细一想,每次这个家伙一来,可不就是带着条件。
兜宝丝毫不装张,朝着棉尧的方向看了看,又看向卫铮,嘴角坏坏的笑容看的卫铮头皮发麻。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是今天晚上你得回去跟太奶奶睡觉。”
再来打扰自己的好事,卫铮可不保证接下来自己会做点什么。
可兜宝明显不是冲着卫铮来的,反而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纸条。
卫铮意外的接过打开,认出是周叔的笔迹。
纸条上面写着是明日卫铮务必要回去一趟。
没有任何的缘由,也没有日期。
卫铮只觉得奇怪,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已经错过了这个回家的重要时刻。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兜宝指了指头顶。
“今天?”
兜宝点点头。
看着手心里的纸条早已经被泥水浸湿了大半,只怕也不是最近的日期了。
“没事了,回去睡吧。”
卫铮揉了揉兜宝的头,哄着小家伙道,“快回去睡觉,明天带你回家吃好吃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时刻,但回去一趟到底不会有错。
兜宝眨了眨眼睛,听话的转身回了老太太的房间里。
卫铮再次回到床榻上,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心里的感慨早已不再。
其实他在强子背着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醒来。
那时候听着罗海燕和棉尧说的话,卫铮便决定索性装一装。
到了家里之后,卫铮躺在床榻上听着棉尧和老太太讨论的声音,忽然确定了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的位置。
原来,她找不到自己的时候是那样的着急。
原来她也有对自己这般温柔的一面。
原来的原来,有很多他以前不曾知道也不曾发现的事情。
棉尧侧身靠在被子上,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有个男人拿着她那把蒲扇不断地给她扇风,好似此刻并不是燥热的夏季,而是凉爽的秋天。
可男人的脸总是看不清,唯独那一声炽热缠绵的“尧尧”在她的耳边不时地回响。
第二天早上院子里的鸡打鸣的时候,棉尧忽然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再看向旁边床榻的卫铮,他躺的好好的,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而手心里的蒲扇也依旧在,仿佛这一夜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她。
那个梦做得是又真实又梦幻。
棉尧刚下床,就听到外屋的厨房里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动静。
昨天在棉尧离开后,老太太将家里的东西勉强收拾了一番,今儿个可是要好好收拾洗刷的。
“奶奶,我来吧。”
棉尧走上前,像往常一样卷起了自己的袖子,掌心的伤口被扯痛,她的秀眉一下子拧起。
“你的手受伤了,今天就好好的看着阿铮,家里这点事情我一个人还是能搞定的。”
老太太心疼棉尧,说什么也不可能把这点活计交给她。
“阿铮怎么样?”
凌晨的时候老太太去看了一眼阿铮,并未发觉有什么改变。
眼下这已经是天际发白,晨起的太阳很快就要上来。
“好像没有什么起色。”
棉尧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落寞,心里已经做好了卫铮这一辈子可能真的要在昏迷中的可能性。
“没关系的,我们在等等,你爷爷以前又一次从山上滚下来,也是在家睡了好几天,把我们都给吓坏了,结果怎么样,醒了后还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