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越来越近,节日气氛渐浓,大街上也越发热闹了。
原本想趁着店铺装修偷几天懒,可想到每日少赚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顾清悠到底还是坐不住。
“霜降,我之前让准备的那些材料,厨房都采买齐了没有?”
天气渐热,顾清悠不耐扎那些繁复的发髻,只将头发简单盘个丸子,用根素簪子固定在头顶。
身上常服也做了分体的样式,不仅凉快,喝凉茶多了如厕也方便。
霜降端着几只咸鸭蛋进门,瞧见她的装扮,忍不住吐槽道:“小姐,好端端的,怎么扮成了姑子?等下郡主来了该笑你了!”
顾清悠才不在乎这些,专心在纸上写着东西,得意道:“你放心,她才不会笑我,只会有样学样!”
霜降撇撇嘴,这话说的没毛病,郡主可不就喜欢跟着小姐一起奇奇怪怪么?
难得她没有回嘴,顾清悠抬头,见她手里两颗青玉般的鸭蛋,咦道:“鸭蛋已经腌好了?味道如何?起沙没?油多不多?”
“日子差不多了,至于味道如何,还得您亲自尝过。”
为端午包粽子,顾清悠专门让人从南方进了一批海鸭蛋,准备亲自腌制咸鸭蛋。
奈何鲜鸭蛋怕碎,就算是乘水路,过来也得十多天的功夫,为方便运输,她着人带去了腌鸭蛋的方子,当场将收购的海鸭蛋腌进了坛子里。
但此举大大增加了运输成本,所以这些鸭蛋便显得弥足珍贵,第一锅,霜降肯定要先拿来给她尝的。
顾清悠惦记许久,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接过还带温热的鸭蛋,圆润的触感像是品质上乘的暖玉,让她一时又舍不得磕破,便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霜降也想看看她千里迢迢非要去南方买的鸭蛋,跟上京鸭子生的到底有何不同,见她迟迟不肯动手,忍不住催促道:“怎么了小姐?是蛋太烫吗?要不奴婢帮您剥?”
“没有没有,我来就好。”
顾清悠说罢,拿起一颗在桌角轻轻磕破,将碎掉的蛋壳剥了去,便露出里面嫩滑的蛋白,凑近闻闻,似乎还能闻到海风的味道。
霜降提醒道:“小姐,剥蛋的时候要在大头剥,一下就能看到蛋黄。”
“我知道,我是怕油太多,一下子流出来了。”
顾清悠捻起一双筷子,将上面的蛋清挑起,轻轻放在口中抿开,海鸭蛋独有的细腻口感顺便占领了口腔每一处角落。
“嗯,不咸不淡刚刚好。”
她说着另夹了一块喂给霜降,霜降不住惊叹道:“怪不得您非得跑出十万八千里买鸭蛋,吃起来还真就是不一样!”
虽说上京也有咸鸭蛋卖,但大部分的蛋清都齁咸又冷硬,偶尔遇到手艺好的,腌制的蛋黄能出点油,算是能将蛋清的不足弥补一二。
可顾清悠腌制的这海鸭蛋,蛋清就像鲜鸭蛋一样软嫩,吃在嘴里不用嚼,舌尖一抿就开了。
“重头戏来了哈!千万别眨眼!”
随着蛋清剥开,鸭蛋中间露出一层金黄色的半透明薄膜,薄膜下,赤橙色的蛋黄赫然可见。
因鸭蛋是热的,所以顾清悠只拿一根筷子,在那层薄膜上轻轻一戳,就见薄膜噗的一下,随着筷子扎进去,流金般的液体快速涌了出来,很快就在蛋壳中积攒了厚厚一层。
“哇,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把鸭蛋腌出这么多油的!”
要知道在她们家,不管鸡蛋鸭蛋,都要攒起来卖银子,给娘亲买药用的,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舍得拿出一两个,放在坛子里腌了吃。
家里有四口人,往往一个鸭蛋要分成好几份,她打小懂事,知道好吃的先孝顺父母,疼爱弟弟,所以每一次留给自己的,也不过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蛋清。
因为珍贵,鸭蛋都要腌制好久好久,而且腌的极咸,里面蛋清都已经硬如皮纸,比直接吃盐巴好不了多少,就这,依然是她童年中为数不多的奢侈美味。
看着顾清悠手中油汪汪的蛋黄,霜降思乡情绪勾起,顿时低落下去。
看出她神色变化,顾清悠暗道自己糊涂,如今霜降已经不是国公府的小妾,每月赚的银子也足够养活一家人,她怎就没想到,让霜降把家人接到身边来呢?
“霜降,你来上京这么久,有没有想家?”
霜降老老实实的点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我家穷的揭不开锅,但离开久了,说一点不想是不可能的。”
见顾清悠若有所思,她心里一慌,忙站着了身子道:“小姐,您怎么突然问这个?该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够好,您要把奴婢赶回老家去吧?”
“你这丫头,瞎想什么呢?”
顾清悠被她逗乐了:“我是在想,既然你在上京站住了脚跟,有没有想过,把家人都接过来?”
本以为她会欣然答应,熟料霜降想都没想,直接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那可不行,不说他们身体不好不宜远行,我自己都是给您当丫鬟呢,他们来了该怎么安置?”
到时候少不得要给主子添麻烦,霜降自问受顾清悠的恩情已经无法还清,说什么都不肯麻烦她。
顾清悠不赞同道:“既是你的家人,我也该称呼一声叔叔婶婶,怎么就是添麻烦?再说了,你弟弟也到了入学的年纪,上京到底有名的学塾多些,难道你不想让他拜个名师?”
“这……”
若说其他的,霜降可以断然拒绝,可说起弟弟,她便有些犹豫。
弟弟是家里的独苗,几乎是母亲用半条命换来的,虽然她现在可以补贴家用,可若想将来真正光耀门楣,还得依靠弟弟。
她老家太过偏远,当地百姓大都清贫,很多孩子都上不起学,所以几乎没有设立几家书孰。
有钱人家的孩子,要么就三五成群,请个有名的教书先生,直接去家里讲学,要么就花钱送到远处有名的书孰去,弟弟刚到启蒙的年纪,若是送到远处,只怕父母不放心,可她赚的钱又请不起教书先生,确实有点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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