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策下意识地四下看看。
妈的,只有自己一个年轻人,他慌忙躲到云柒身后,努力地在云柒的小身子后面缩成一团,“小柒,这是个毛的神仙,分明是妖怪!”
“他逗你玩呢。树爷爷不会吃人的。”
云秋策这才半信半疑地露出脑袋,趴在云柒后面,小声说:“他会开口,这不是妖吗?”
云柒眸子闪亮,耐着性子科普。
“万物都有灵性,修炼途径不同,所得结果也不同。这大银杏树你说他是妖也没错,但是地泽万物,天地涵养,到他这种修为,又守护一方百姓的,说是仙也不为过。就连天上的神仙下凡也要让他三分。”
云秋策顿时严肃起来,朝着大银杏树的方向拜了拜,“老神仙,我是随口胡说的,您别在意。您怎么能是妖呢,我是妖您都不是。”
银杏树呵呵笑了笑,“没关系,活了一把年纪要是连称呼都斤斤计较,岂不是都活到狗肚子里了。”
“树爷爷,您老精气神可好着呢。”云柒奶音甜美轻软。
“好,好,各位是来旅游的,拍照吗?五十一位,排队,不要挤。”
三个人怔住。
老银杏树又笑呵呵道:“开个玩笑别认真。前几年当地管事的见我在网上爆火,吸引了不少游客,所以想了个生财的法子,五十一位跟我合照,说是能驱灾避祸。后来被人曝光,怕被骂,赶紧取消了,我也是逗逗你们找点乐子。”
云秋策一脸无语的表情。
心想,都这么大年纪,位列仙班了,咱就不能正经点。
云柒满脸好奇:“老神仙,你还知道网络?”
“当然知道,日常给我打扫的那个老哥们,每天的活儿干完后就搬个椅子坐在我下面,刷那个……那个叫什么快抖的视频网站,我也闲,就露个脑袋跟在他后面看。”
云秋策嘴角直抽,好家伙,人家两家竞争得正激烈,您老倒好,直接给人合并了。
“逗你玩呢。”银杏树又说。
“树爷爷,我这次来看您,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您这个位置,屹立西北方位,衔接中原,如果不久后有邪气戾气想从西北南下,还要麻烦您帮忙挡一挡。”云柒背着小手,挺着胸膛,认真地说。
她的眸光闪亮,像是在交待一件大事。
银杏树笑呵呵道;“放心,我都知道。”
***
来到禾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当地派人接待了他们。
接待他们的是副局,刘副局激动地搓着掌心,一看到白大大和云秋策,上面一把握住白大大的手:“您就是京城来的高人吧?果然仙风道骨、超然脱俗,一看就是高人……”
白大大“谪仙”般的人物,在49局总部,他不主动伸手,没人敢跟他握手,当即把手一抽,“高人是我徒孙,他们都叫我大大,你这凡人倒是可以叫我爷爷。”
云秋策心想,好么,果然是天子呼来不上船,你这小小的副局算什么!
他正在心里吐槽呢,刘副局很快就从尴尬窘迫中挣脱出来,一把抓住云秋策的手,“这位先生,气韵轩昂,一看就是青年才俊……”
云秋策也好笑地抽出手,把云柒往前面推了推,“这才是上面派来帮你们找人的,我是家属,这位是前辈,我们三人中她说了算。”
“她?”刘副局惊叫。
云柒眨眨眼,笃定地说:“我!”
刘副局在本地负责旅游业务,因为出了旅行团和大巴车无故消失案件,这两天他如坐针毡,惊诧了片刻就接受了云柒是高人的现实。
虽然已经到了饭点,但他还是把云柒三人带到了大巴车失踪的地方。
到了这个点,云柒已经有些累了,毕竟是小孩子,不想走路。云秋策就把她抱在怀里,从车上一下来,就看到本地的一个村民正拿着刀抹了一只公鸡的脖子,然后表情虔诚又恭敬地把血淋在地面上,而旁边站着的其他人,看似轻松地闲聊,询问找人的进展,实际上每个人要么手里揣着灵符,要么带着玉佛、玉菩萨,有一个人背着一把桃木剑,旁边那人兜里揣着一个黑驴蹄子……
只要能保命,别说临时抱佛脚,哪怕抱猪脚都没问题。
可见,这个事件给本地人造成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云秋策把云柒放到地上,云柒揉揉眼,才五岁的小姑娘,在一群大人惊诧怀疑的目光注视下,缓慢而悠长地打了个呵欠。
这一个呵欠让周围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能不能行啊?”
“派个小孩子来,搞笑的吧。”
“这要是查不出来什么,算谁的责任!”
……
周围的议论,云柒充耳未闻,强打起精神,在大巴车失踪的地方来回走了几遍。
这几天不时有人过来,因为人多,所以大巴车车轱辘留下的痕迹已经不是很清晰。
但是这些并不重要,云柒抽抽鼻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戾气。
和铠甲身上的有些相似,但是又多了一股怪味。
云柒指尖轻摆,泄露出一点金色光芒,随即更多的金光从指尖倾泻,化作发光的河流,如同一群萤火虫飞到半空,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戾气。
很快,一副奇异的画面在她眼前展开。
金光勾勒出大巴车的形状,再勾勒出大巴车里所有游客的形状,就连他们的神情都清晰无比,有的惊恐,有的尖叫,有的哭泣,有的发呆……
导游手中还抓着红色旗子,朝司机大声喊。
“开车,师傅。”
云柒的耳边回荡着这句话。
司机目光呆滞,眼睛瞳孔消失,变成全白,脸上爬满了灰蓝色血管。
然后更多的金光围绕大巴车,化成了骑兵团的样子,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握着长兵器,腰间配着陌刀。
前面的拉弓,后面的扬起陌刀,把大巴车当作战场上的敌人追逐。
然而这一幕只有云柒和“谪仙”能看到。
“谪仙”浑不在意的样子,夜风吹过,他的鹤氅长袍迎风飞扬,衣袂飘飘,确实很有气质。
而本地人则瞪着眼睛,使劲地想要看小大师在干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
“人还活着。”云柒淡淡地说,手指一拢,所有的金光顷刻回到指尖。